柳颜颜缓缓垂下了头,思绪纷飞,脑海中回忆着这些天来发生的种种!她原本想着以不变应万变,现在看来,自己怕是错了。元衍长吁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天不遂人愿,谁也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多久,城中倒塌房屋不少,老弱妇孺在此继续待着只怕是要酿成大患。”
可是……往哪儿跑呢?“回村里往西边去,有山,地势高,兴许更牢靠些,但又恐怕会有山洪爆发。”
元奶奶也连连叹息,十分的无奈。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咱们跑了不就妥了?干啥要带上全城人呢?万一要是他们跟着咱们跑,回头躲在山上,遇上了山洪,岂不是咱们要成了千古罪人了。”
叶枫皱着眉头十分不解的开口道出了心头疑问。这话,方才说到了正点上!既是如此,柳颜颜觉得,关键时候不是自己该圣母心泛滥的时刻。“只需张贴告示,告知城中百姓城外地势水势,剩下的就交给大家自行选择,我们也不是大罗神仙,能力有限。”
元衍薄唇轻启,不咸不淡的说着。这确实是个好法子。但……柳颜颜心头仍有担忧,他们要是全都走了,这雨一直下下去,河床谁来清理?淤泥一直堵塞下去,那么就算是等雨停了,他们回来依旧是一片狼藉需要人们一起合作来收拾。元衍就像是她心里的那只蛔虫一般,一眼便看出了她心头的忧虑:“你大可不用担忧,水是一直往下流流动的,现在清理淤泥为时已晚,除非日日守在河边,可城中人丁有限……”他言外之意也就是告诉颜颜,仅仅只是凭借着他们那一己之力,恐怕是无力回天!“现在大家分头行动去收拾东西,牧年,小东哥,你们去找找,看看城里还有卖船的吗,我和元衍从外归来便是走的水路,没有船,咱们就连城都出不去。”
柳颜颜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时空旅行者而已,正如元衍说的那句话一般,他们不是大罗神仙,没有随便伸手就能救人的能力。能够自保,已经是为朝廷效力了。元衍和叶清两个人忙着书写告示,必须得让全城百姓对这场水患重视起来。另外,他还在告示下方书写了一些注意事项,譬如可能会因为水患带来的影响,爆发一些恶疾,等等。柳颜颜看了一眼整个小院儿,这可是自己和元衍他们一帮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马厩里面,马槽放上了满满的稻草。马儿是带不走了。当务之急,保命最为要紧。马匹,田宅,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都是多余累赘的身外之物。小东他们出去找了一大圈,回来时累的气喘吁吁……“不行,外头根本没有卖船的,他们好些都是自己造的,买,恐怕是买不回来了。”
小东垂头耷拉脑袋的,就像是一只战败的公鸡一般。他们好在一家人都在一起,而小东妻儿分别,相隔在百里地之外。现在想回家,都犯难!柳颜颜余光打量着院儿里那颗大榕树,原本她也不想的,毕竟小院儿还是租赁大胡子的。这棵树是人家种的,看着粗细起码也得有百年长远的历史,她作为一个租客贸然的将这老树砍了,多少有些不地道。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好几只皮划艇……还有充气的!柳颜颜十分的犹豫,单纯只是一些农作物,又或者灵泉水,这些倒是还好。皮划艇,她拿什么解释打哪儿来的?“把树砍了,做成简易的小船吧。”
柳颜颜叹息一声,艰难的做出了决定。他们人多力量大,倘若现在动手,完全来得及。元衍看着小院儿的那几扇门,用门窗和床的木材,可能要比砍树容易的多。元奶奶一把年纪,一点忙都帮不上,瞅瞅这帮孩子们,她是看在眼里着急在心里。元衍带头先将颜颜睡得那张床给搬到了外头,三下五除二的就给砍的只剩下了一个床板。虽然没做过木工,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榫卯结构,你还研究过这个?”
柳颜颜看着元衍手上动作,她的眸光闪过一抹惊诧。没想到,元衍还是一个宝藏男孩,他会的,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之中。柳颜颜觉得还是应该搭建一个简易的小棚,毕竟元奶奶年纪大了,这一路风雨离去,怕是身子要挺不住。但,奈何家里的材料有限,加上床板也就这么大,想再给上面加个棚,太难……“小何还说让给他娘捎个信,我让牧年去寻人了。”
她帮着元衍一起将船板给抬到了楼梯口,两人一鼓作气从楼上抛入了河里。虎子从外头打探形势回来,领着他那几个兄弟们,一回来就破口大骂:“他娘的,这官府还真不是个玩意儿,就那个宋言之身边的小厮竟然带着衙门的人在外头抓人,不让百姓们出城。”
不让百姓们出城?这城中地势复杂,房屋盖的密集,倘若要是这暴雨再下上一天一夜,这人,还能有几成活命的机会?“他是恐怕城里人逃生,影响到他们家大人高升。”
元衍冷蔑一笑,眼神冷冽。柳颜颜紧锁着眉头,也开口说道:“衙门才多少人,咱们多少人?全城百姓团结一致要走,他们县衙还能怎么着?”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不过这个时期的人们被律法束缚更甚,毕竟动辄砍头,株连九族,牵一发动全身。恐怕没有那么多勇士会敢和他们出行的。牧年轻哼一声,不屑一顾般的说道:“我反正黑户一个,怕什么,趁着待会儿入了夜给那几个狗东西绑起来,他们查也查不到我的下落,有什么好恐惧的?”
元衍眸中闪过一抹笑意,这小子说的确实不为一个合适的法子。叶清将自己收拾好的包袱拎了出来,他并没有带什么东西,里面放着家里的钥匙,四妞儿的两件厚衣裳。至于他自儿个的倒是啥也没有。“你就只带这些啊?”
柳颜颜看着叶清,甚是诧异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