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省城回来,袁希回了趟娘家,告诉了妈妈肺部结节的事情,”妈,医生说可以复查,但看着是不好的东西,我想不好要不要手术。“”既然不好,我们尽早手术!“袁希妈妈这几年也是医院的常客,听说了女儿的身体,脸色变得很沉重,不停地在客厅和厨房间来回走动,嘴里不停地说,“早手术,希希,手术不用怕,你看妈妈手术两次了,还不是好好地,不用怕啊!”
建议还是早点手术,越早期越有胜算。”
许建对这件事怎么说,要不还是妈去照顾你,对他,妈不放心。“袁希妈妈虽然不知道女儿已经离婚,但是对于这个女婿,多少还是有点怨的,从坐月子那个月来看,他对女儿已经没有爱意,而且这种出轨男会不会把女儿扔在医院,一个人就走了,他能真心照顾一个做手术的人,能细致地照顾好她吗?”
妈,他说了手术期间会照顾我,应该会说到做到的,对他的人品还是可以相信的。“袁希倒是没有妈妈这个顾虑,再说自己到医院了,也不怕,万一真的他不照顾,叫个护工,也非常地方便。女人啊,只要对男人没有了爱情的期待,就会变得比较坚强,悲春伤秋?不存在的。”
我比较担心孩子怎么照顾,晚上她从来没离开过我,一定会哭惨的。“袁希跟妈妈说,希望妈妈照顾孩子,可是妈妈一个人肯定是吃不消的,两人讨论过后,叫来小姨帮忙。”
真有事了,一个孩子真的忙不过来,有兄弟姐妹帮忙才好呢。“袁希望着孩子,脑中不禁想着20年后孩子会如何,刚刚成年,却有一家子的长辈,压力山大呀。安顿好孩子,转眼间就到了住院的日子。办好住院手续,两人就没有出院区,做好一切术前准备,也就到晚上了。”
明早7点去定位,这次手术切4个。“听着医生的嘱咐,袁希点点头,对手术并不害怕,这其中不能不说有许建的功劳,他在,袁希的心是安定的。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许建借了轮椅推着袁希去定位室门口,”定位是怎么做的?“许建轻声地问袁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就是把一根针插进结节的位置,为了术中更准确地切掉结节。“为了缓解手术带来的迷茫,袁希还是认真地跟许建解释到。其实,袁希知道,许建不过是找个话题聊一聊,他平时是最不愿意听生病的事情的,不过一个害怕上医院的人在这种时候愿意伸出援手,袁希对他的恨意也减少了一些。也许这就是许建出轨的原因之一吧,他一直是个暖男,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在一些细节上做得让你很暖心,营造出他很爱你的感觉,但这出自他内心深处的本心吗?袁希不得而知。”
你看医院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平时辛辛苦苦工作,省吃俭用的,最后都花费在医院里,真的是可怜。平时我们就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许建望着七点多已经开始熙熙攘攘的医院,由衷地感慨着,他倒是一直都是这种想法,因此他从不主动刻意体检,他觉得人是有命数的,不要没事找事。”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袁希很好奇。”
我不会手术的,我会顺其自然,只要身体好,就能抗衡的。等到身体有症状了,再说。“许建的回答倒是让袁希想到了扁鹊和蔡桓公。如果是以前,袁希一定会和许建辩驳一番,但是现在袁希觉得没有必要辩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没必要纠正。但是内心里袁希是不认可这种观点的。这是逃避,对疾病、对死亡、对未知压力恐惧的逃避。可是,自己又比许建优秀高尚多少呢,自己不过也是对死亡的恐惧罢了,这花花世界虽然给了自己伤痛,让自己见识到了人性的丑陋,但是也还有美好的事情是袁希放不下的啊!陪伴女儿长大,妈妈变老,这都是多么美好的事情,自己还没到死的时候。关键时刻,袁希知道自己的求生意愿很强,也知道自己这病还未入穷巷。来不及多想,医生叫袁希去定位了。听说定位非常疼,袁希躺在ct机器上,紧咬嘴唇,到结束为止,除了一股酸胀感,倒是并没有太多的疼痛。轻松地坐着轮椅回到病房躺着。说不疼也是假的,只能说袁希在这种情况下也知道自己没有撒娇的资格,还是得坚强勇敢一些。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护士来打葡萄糖,还是没有轮到袁希手术,没有手机的日子格外难熬,肺里的三根针愈发的清晰,疼痛感一阵阵袭来,还不能乱动,袁希感受屁股痛背痛。从早上七点半躺倒十一点半,还是没有手术信息,袁希一动不动地躺着,感受着身体的疼痛,袁希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内心是空空的,难怪许建选择放弃自己,这样一个只知道吃睡按部就班工作的人,是任何一个上进人的拖累。袁希终于崩溃了,眼泪默默地流下来。她觉得自己就是一块肉,压根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在医院里,就是一个个没有灵魂的破损身体,来修理零部件的。没有任何的人性关怀,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手术,整个人在毫无目的的等待种崩溃。许建看到袁希哭了,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一遍遍去护士台询问是否快轮到手术了。躺着的袁希一边崩溃,一边自我建设,想想野外的特种士兵们,可以一动不动趴2天,自己躺了才几个小时就不行了,这可不是中华儿女的精神风貌啊。一会又想难怪常年卧床的人会想自杀,特么这种生活的确不是人过的日子,过的一点尊严也没有。可是袁希转念又一想,如果此,刻自己即将死去,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优秀事迹吗?一件也没有,没有去支教做过公益,没有尝试去做过一件可以被认为是有意义的事情,即便是无聊的事情也没有,没有露营过,没有登上过什么高山的顶,没有见过大海,没有走出过国门!老天!袁希发现自己的一生如果停留在此刻,那么是多么的乏力可陈。”
每一天的日子重复过三万天,还是过三万天不同的日子?“袁希想,世界之大,不能再被局限在这小县城的一方天地里,人生的无限可能要自己去创造,未来如果能活下去,要去尝试新的东西,不能每天白日做梦就是快乐了。男人,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在这样的大脑活动中,下午一点半,终于传来消息:可以去手术室了。坐轮椅到手术室,袁希又坐在等待室等待了半个小时,就来到了手术室。说不清内心是什么想法,更多的是想着马上就要跟定位针说拜拜的愉快感吧。在麻醉师说1413,很浪漫啊的感叹声中睡了过去。主任做的手术,袁希相信一定是完美的。睁开眼睛的那会,她就知道手术成功了,自己接下来要快点回病房。念头刚起,整个人却不自觉地发抖,只听见护士说这个病人是不是房颤了,脸都在抖。袁希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脸部运动,但是身体的确也开始跟着抖动。随着护士塞进被窝的暖气筒,她感觉到了一阵暖和,身体似乎也平静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几分钟,袁希被推回了病房。手术很顺利,回到病房后,许建问:”拍个照给你妈妈看下吧。“袁希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镜头比了一个”YEAH",这预示着一切都将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