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是你写的？”，顾景行抬头问道，眼里的情绪分明，像是在问什么重要的问题。
“你不满意？”
苏念熙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挑眉望着他。
“不满意。”，男人回答的倒是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我记得……我给你的那份不是这样写的。”
“你重新写的这份吗？”
苏念熙蓦的笑了，笑中带了点嘲讽，“你给我的那份确实不是这样写的。”
“你那份的写的是夫妻关系存续期间的财产有一千万属于我……”
她弯了弯嘴角，“顾总，你觉得对我来说，给一千万和一分钱不给，有什么区别吗？”
二者都是羞辱她，除此之外，再无差别。
“恐怕这一千万……顾总打发要饭的都比这个数目多吧？”
顾景行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难看，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在他的记忆里，顾家的财产是会分很大一部分给苏念熙的……
却差点忘了，自己那次一时怒火上头，十分冲动地找了邵明给自己拟了一份一千万的离婚协议。
要不是苏念熙说，他早就忘了。
“我……”
顾景行扯了扯嘴角，试图解释。
可苏念熙却不给机会，嘲讽地说道，“顾总，你不会还要羞辱我吧？”
“一千万就足够羞辱我，没必要再多说什么，我心窝子浅，经不起这么多羞辱。”
顾景行话到嘴边，就这么被堵了回来，随后便就此沉默。
现在解释自己只是一时生气，才拟了那样一份离婚协议，完全没有羞辱的意思……恐怕苏念熙也是不信吧？
他自嘲地扯起嘴角。
如今的苏念熙，他说什么，她怕是都不会信。
心里情绪开始波动，顾景行手里紧攥着的纸张因为用力而升腾起一道道褶皱。
苏念熙见状，生怕顾景行将离婚协议弄坏，立刻出声道，“顾总，现在签字吧？”
“小心别把纸张弄坏了。”
好不容易拿来的，字还没签，可不能就这么搞坏了。
听到苏念熙的制止的声音，男人的手这才慢慢曲展开来。
他抬眼望了眼苏念熙，随后垂眸，默默地将纸张抚平。
“好。”
他忍痛答话。
可虽答应下来，那只笔在顾景行手里却好像千斤重，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总之就是难以在纸张上落笔。
苏念熙看的心急。
“顾总有什么疑虑？”
这份离婚协议放在外面，没人会不同意，毕竟里面的条款全是对他，对顾家有利的。
她没有贪图半分。
苏念熙不明白顾景行到底在犹豫什么。
“你这份……离婚协议……”
“离婚协议”这四个字，男人说的异常艰难。
“是你自己重新拟的吗？”，他还在执着这个问题。
苏念熙没了耐心，她脱口而出，“这份是林念儿给我的。”
“我看了没什么问题，便拿来签字了。”
“你就放心吧，林念儿亲自拟的，以她的性格，里面绝对没有对顾家不利的条款，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林念儿吗？”
女人那双如墨玉般的双眸直视着他，显得清透明亮。
“林念儿？”
此话似一道惊雷，惹得顾景行浑身一震。
“她为什么会给你？”
“她给你，你难道就心甘情愿地签吗？”
“里面的条款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难道不为你自己想想吗？怎么能轻易地答应？”
他垂着眉眼紧抿着唇，目光深邃锐利，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签呢？”
女人回答的冷漠。
在她眼里，只要签了就好，其他的全都无所谓。
不过……苏念熙脑海里浮现男人刚刚一声胜过一声急切的话。
顾景行竟然关心起自己来了？这还真是头一次见？这算什么？离别前的施舍吗？
她还真有点不适应。
“对我有没有利，我签不签都是我自己的事，既然我已经决定了，顾总您就签字吧。”
女人面无表情，看起来毫不在意。
看到苏念熙无动于衷的表情，顾景行有点着急，他直直地坐起身来，“她欺负你了吗？”
“是她逼迫你签的吗？”
她怎么这么傻？林念儿让她签就签？
一个孤儿，身上没有钱，在这个世道完全是寸步难行的。
所有人都知道要为自己谋条后路，而她却傻到什么都不要……
她知不知道，没有钱的世界是怎样的？她一个女孩子要怎么度过？
顾景行心里又怒又急。
“没有逼迫。”
“顾总，签字吧。”
苏念熙失了耐心，伸出手将纸张往前推，示意他快点签字。
看着被推过来的纸张，顾景行心沉了下去。
他的眸子漆黑如墨，深深看了眼苏念熙后，将离婚协议拿在手里。
“签字？”
苏念熙点头，“签吧。”
可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抹清亮突然从顾景行眼中一闪而过。他的面庞依旧清冷，嘴角却淡然一扬。
手里的离婚协议应声撕成了两半。
“顾景行！你干什么！”
苏念熙怒目圆睁，一双眼睛里盛满了不可思议，不由得惊呼出声。
“你撕了它干什么？！！”
顾景行盯着有些失控的女人，手里的动作却没停，纸张很快从两半变成四半，再到八半，十六半……离婚协议被撕了粉碎。
看到如此场景，苏念熙愤怒难遏，七窍差点冒出烟来。
“顾景行，你这就有点不尊重人了吧？”
“一张离婚协议签了这么久也下不去笔，你是故意的吧？”
“耍我很好玩？”
男人听到这话，手猛的一顿，“我……”
“我没有耍你。”
“只是这份离婚协议不合适。”
“不合适？哪里不合适？我觉得很合适。”
“这对你不利……”
“我不在乎！”
苏念熙很生气，连带着声音都非常大。
两人无声地对峙。
一直站在外面的服务员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心里拉响警报。
最近市里面查得严，绝对不能让顾客在餐厅里打架斗殴，寻衅滋事，必须把争吵扼杀在摇篮里。
他想也没想就端着一盘水杯走了进去，一脸的大义凛然。
可还没走进去，顾景行眼风便已经淡淡地扫向他，眼眸清冷淡漠，并不出声，莫名散发出的几分强大气场压得空气有些沉默窒闷。
服务员的脚步一下就被订在原地，吓得走不动了。
这人……怎么……气场这么强大？好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