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府医的脸色霎时间惨白如纸，这回是一丁点血色也没有了。
开肠破肚、血溅三尺？如果这还不算是残忍的话，那还有什么能称得上残忍？
府医的双腿当即软成了两根面条，扑通一下瘫软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云景德的表情也不好看。
今日是他的生日，沈恂初却偏要在今日见血，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说他不值得托付信任，他定要当面翻脸。
可惜在他眼前的是当朝八王爷，圣上最宝贝的一个儿子，况且他还有事求人家。
强权之下，他不得不低头。
云景德咬了咬牙，道：“全听王爷安排！”
一旁的甄氏闻言，后槽牙险些咬碎。
她让人准备慢性毒药的时候，完全没想到沈恂初会如此重视云千裳。
即便在今天这种特殊的日子里，也要见血，只为了给云千裳出气。
他们的感情这般和睦，舒儿她怎么可能有机会插足，可恶！
听到云景德也不管自己，府医更是直接被吓破了胆子。
他捂着自己被噎得生疼的嗓子，声音嘶哑地哭求道：“求王爷饶小人一命，小人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其实他知道自己吞了慢性毒药，早晚都是个死，刚才本就已经存了死志。
只不过被慢性毒药侵蚀身体慢慢地死去，和被开肠破肚这般残忍痛苦的死法，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只是甄氏曾经从某位权贵手中救下过他的老母，他现在却选择出卖她，良心不安。
当然他并不知，甄氏在听到他那句求饶的话后，恨不得现在就不管不顾地爬起来杀了他，来保护自己不被暴露。
云千裳的视线在府医身上停留了一瞬，她好整以暇地开口道：“你今日能否活命，选择权在你的手上，想清楚了再说。”
府医连连点头：“回、回王爷王妃的话，小人吞下的药丸确实是、是一种慢性毒药，是前几天……”他说着，偷偷看了一眼甄氏，眼底闪过一抹愧疚。
随后又想起沈恂初的那番话，狠了狠心，最终还是咬着牙开口道：“是芙蓉姑娘让小人从外面带进府的，小人并不知道，芙蓉姑娘要用这药谋害王妃啊，求王爷王妃和老爷，念在小人无知的份上，能留小人一个、一个全尸！”
甄氏听后，袖子下蜷起的手指悄悄松开。
还算这个蠢东西有点良心，只是把芙蓉拱了出来，只字不提她的名字。
不然，这一关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过。
云景德把目光转向芙蓉，表情阴沉，饱含怒气：“贱婢！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八王妃下毒，还有甄姨娘，身边的婢女有如此歹毒的心思，她竟然一无所知，险些导致王妃中毒，实在是她监管不力。”
他强行把甄氏从其中摘出来，只给她安了个监管不力之罪，把谋害云千裳的罪名全推到芙蓉一个婢女身上。
是为了让甄氏不受到牵连。
云景德的眸光一沉，看向沈恂初，眼底盛满了怒火：“王爷王妃，微臣这就处死芙蓉这个贱婢，罚甄氏在房中禁足半月，日日忏悔自己今日的疏漏之错。”
芙蓉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虽然面如死灰，但却没有为自己辩解。
“云舒小姐把精心绣出的福袋送给王爷王妃，王爷却狠心将之丢到地上，相爷也不闻不问，显然眼里只有八王妃。奴婢不忍心见云舒小姐受委屈，一时被猪油糊了心，才犯了弥天大错，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她一家老小都被甄氏捏在手心里，今日若是敢为自己辩白一句，来日家人必定全部丧命。
倒不如死她一人，保全他们。
甄氏对这个处理方式满意极了。
虽然芙蓉是她的心腹，但是只要她和舒儿能好好活着，大不了日后再多培养出来几个心腹婢女。
听见她主动提起福袋，云千裳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
“你说对本王妃心生怨恨，是因为不忍见云舒妹妹受委屈，可是王爷是今天扔的福袋，云舒妹妹也是今天才受的委屈，刚才府医又说他是从外面带进来的毒药，很明显他不能在今天这么短短时间内完成这件事。”
“难不成你在前几日就已经怨恨上了本王妃？可是本王妃之前与你从来都没见过面，不应该啊。”
说着，云千裳看向了甄氏。
她把话说的这样清楚，在场的人都听明白，她在暗指芙蓉是受甄氏致使的。
因为甄氏再得云景德宠爱，也只是个妾，她所生的女儿只能是庶女，来日也只能随便找个寒门之子嫁出去。
难道她就不想绊倒云千裳，给她自己的女儿铺路？
芙蓉与云千裳无仇无怨，可这甄氏就不一定了。
芙蓉的眼神闪躲开，她颤抖着嘴唇，强行解释道：“奴婢、奴婢先前就担心八王妃进府，云舒云浅两位小姐会受到不公平对待，所以、所以才起了歹心……”
云景德的手握紧了，手背上青筋迸发。
他想当这件事就此而止，云千裳偏要查个清楚。
他想把甄氏摘出来，云千裳偏生要把祸水往甄氏身上引。
就是与他对着干，非要气死他才满意！
若不是沈恂初冷着脸坐在后面，及其护短地睨着他，生怕他敢动云千裳分毫，他恨不得当场扇她一耳光。
云千裳看着云景德被气得通红的脸，心情就一阵舒畅。
别人想下毒害她，她这个亲爹还一心帮着凶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亲。
她宁可不认他，也不能这般轻易地放过甄氏，不然有了这次就有下次，没完没了地来害她。
云千裳看向府医：“你说那只是慢性毒药，能否致人昏迷不醒？”
府医闻言，愣了愣后用力摇头：“回、回王妃，不能致人昏迷，最多、最多只是危害身体……”
他一次性吃了那么多多毒药，这会儿已经眼神恍惚，身下的地板被汗液弄湿，费了好大劲才说完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