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明月用余光看见了，她尽量往旁边躲开，可沈氏那只脚不依不饶地又往前伸了伸。
明月被绊住脚踝，整个人往前栽了过去，茶壶也不受控制地脱手而出，茶水朝云千裳和高悠娉洒去。
幸好云千裳反应迅速地侧开身子，同时推了旁边的高悠娉一把，两人这才避免湿身。
都各自只是袖子和裙摆处湿了一块，而且茶水是温热的，也都没有被烫伤。
桌上的人看到这一幕，皆震惊不已，一时之间抽气声不断。
沈氏坐在那里，也假装出一副担忧地表情，好像伸出脚绊明月的人不是她。
等众人反应过来，纷纷朝云千裳和高悠娉围了过来。
一个个殷勤地递帕子送关心。
“哎呀，八王妃和陆二夫人无碍吧？衣服都湿了，赶快擦拭一下……”
因为高悠娉的夫君姓陆，所以大家都叫她陆二夫人。
“这好端端的，怎么茶壶就翻了，这个贱婢连路都走不好，害得八王妃和嫂嫂被弄湿了衣服，实属该罚，”沈氏装模作样地说着，朝云千裳看过来：“八王妃，您可不要轻易饶过这个贱婢……”
云千裳冰冷的视线扫过她，她的话便戛然而止，用衣袖半掩住的脸上飞速划过一抹心虚。
不由得在心中想，这八王妃刚才不会是看到了什么吧？
刚才所有人都在假意关心云千裳和高悠娉，没人注意到明月。
她被沈氏的脚绊倒在地，头上梳得整齐的发髻散下来一缕秀发，露出来的手肘处也有一片淤青。
云千裳看见了，她亲自起身把明月从地上搀扶起来，并用自己的帕子给她擦拭了一下脸。
又试着帮她把散下来的头发重新弄上去，可惜手边没有梳子，好几次那缕头发都又散落下来。
就在这时，旁边递过来一支金凤排簪。
云千裳顺着排簪看过去，和目露笑意的高悠娉对视，对方说：“这只排簪，可以帮她把头发梳上去。”
云千裳的眸光微闪，她没有犹豫，接过簪子对高悠娉轻笑，真心道了句：“多谢陆二夫人。”
她帮明月弄好头发后，扫了沈氏一眼，冰冷道：“陆三夫人未免管得太宽，要不要处置明月，还轮不到你来插嘴吧。”
沈氏的表情一僵，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自己，其中就包含着讽刺等着看戏的。
她刚才说过让云千裳赶紧把明月处置了，结果云千裳不仅没听，反而说她多管闲事，还亲自帮一个贱婢梳拢头发。
在沈氏眼里，这就是在明摆着打她的脸，让别人看她的笑话。
她有些尴尬的朝云千裳笑了笑，其实心里恨得要发狂，恨不得立刻就把害自己丢脸的云千裳拆之入腹：“王妃言重了，臣妇只是见王妃的衣服被溅湿，心里一时着急，这才想要处置那个贱婢。”
云千裳的唇角勾了勾，露出一抹冷笑：“依本宫看，陆三夫人不是为着本宫着急，而是为了想快些把责任都推给明月，好保全自己全身而退吧。”
沈氏的心事被戳个正着，她隐在袖子里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整个人显得坐立不安：“王妃快别说笑了，这个贱婢连路都走不好，连累王妃的衣服湿了，大家也都是明事理的人，这哪里怪得着臣妇，八王妃您说是吗？”
云千裳睨着她：“本宫身边的丫鬟，纵使犯了错，也应该由本宫亲自责罚，更何况她没有犯错，被人绊倒在地时连头发都散了，还被人一口一个贱婢的叫着，她何其无辜，陆三夫人应该最清楚这其中关跷。”
沈氏沉默不答，在外人眼底是被冤枉受了委屈，实则她是无法面对云千裳的质问，心虚得怕自己一开口，就漏了馅。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在心里可怜沈氏。
在他们的眼中，沈氏比云千裳和高悠娉的地位都低，所以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是云千裳和高悠娉仗着身份地位，恃强凌弱欺负沈氏。
因此看向她的眼神都藏着几分鄙夷与厌恶。
不过她们并不敢替沈氏辩解，因为怕自己也被拖下水。
云千裳把排簪还给高悠娉。
高悠娉接过去，随即看向沈氏，眼底止不住的热络和担忧：“弟妹的脚，定是叫人踩疼了吧？我这里有上好的药，若是叫人踩出淤青，好让下人帮弟妹上药，免得落下伤痕。”
沈氏下意识把绊过明月的那只脚缩回桌子低下，表情不太自然地道：“嫂嫂这是什么意思，我的脚一直在桌子下面，怎会被人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