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二年元宵,凌州沙河。看着石军哨塔上倒下了那几道身影,向身后做了个手势,马上有北狄兵上前搬开阻挡在营寨前的鹿角。打开了石军的大寨门,伊戈尔看着这个防备松懈得不像样的大寨,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天助我也!”
“老二啊,我说你今天咋喝这么多呀,等会怎么跟那群兔崽子换班嘛。”
一个醉眼惺忪的石军扶着另外一个石军走向了大门,明显是要找地方方便。“哟,门开着呢,正好。”
他急忙拖着自己的同伴往门外走去。“哎哟!”
他被绊了一下,两人一同摔在地上,看着帐篷边上伸出来的那条腿,他拉了一下道:“是哪个喝成这副怂包样,还倒自家帐篷边上了?”
然而这一拉,他愣住了。因为在他手上的,是一截和躯体断开的血淋淋的下半身,“啊!”
。尖锐的叫声传遍整个营地,响彻夜空,“敌袭!”
……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魏重的表情似乎并没有诸将想象中的那般严肃,反倒是透着一股喜悦?魏旭不由得问道:“叔父,为何看起来您反而毫不忧虑的样子?”
“凡是袭营,必以挫动军心、焚毁缁重为首要目的,如今北狄军这两样都没做到,反倒被我军从营中赶了出去,成功了吗?”
魏重毫不在乎地道:“这不过是北狄军垂死反扑而已,妄图打击我军士气罢了?无需多虑。”
“可这北狄军都杀进营里了。”
魏旭皱着眉道。“这就是防务的问题了。“魏重的脸上泛起一股子杀气,”昨夜巡营官是谁?”
“回大帅,是赵鑫赵将军。”
一旁有人答道。“拖出去,斩了。”
魏重说道:“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此谓懈军,当斩。”
看着赵鑫的人头被端了上来,魏重对诸将道:“本帅自出连州以来,屡战屡捷。今赵鑫值守疏忽,致使北狄军突入我营,折损了许多将士。人头在此,尔等须当谨慎,莫使此事再度发生,明白了吗?”
“明白!”
“北狄人如今袭营,已是穷途末路,我军当整兵,消灭其主力,勒石北鲜山,立不世之功。”
当年石朝太祖石奕命晋王石凌北伐狄族,于小石城勒石记功而还,史家以为佳话。如今的魏重,自是想更进一步,在北狄的发源地北鲜山勒石记功,那是何等的荣耀。“传令下去,明日摆开阵势,本帅要和北狄一决雌雄!”
清晨,伊戈尔得知石军准备出击的消息,召来奥伦格道:“石军势大,昨夜虽然冲动了他们的营寨,但其实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危害。这依然是一头猛虎,你暂且率领本部兵马去试探一下石军的虚实。”
奥伦格得令,马上带领五千骑兵渡过沙河,直扑石军前军大营。魏重听得哨马回报,冷笑几声道:“刚刚偷袭完我军大营,现在又派兵过来挑衅,真当我怕他不成?魏旭,你带本部兵马,教训教训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北狄人!”
“得令!”
魏旭和奥伦格的骑兵在石军前营五里路处碰上,双方即刻展开白刃战。魏旭虽然兵多,但奥伦格的北狄兵更精锐,双方一时间陷入了胶着。面对如此局面,魏重和伊戈尔不约而同地向战场增援,随着石军前营步兵和剩下的两支骑兵投入战场,双方开始进入了持续的拉锯战。魏重皱着眉头,听着前线传来的战报,正准备命令全军出击,却听到北狄兵鸣金收兵,打道回营了。获胜后的魏重志得意满,下令道:“如今北狄人又一次被我军击退,由此可见,北狄人的战斗力是越来越不济了。将士们,这几天大家好好休整,准备随时出营和北狄人决一死战。”
“呵呵,这魏重还真是不过脑子。”
伊戈尔听着探子的回报,对诸位头人冷笑道:“昨日不过是探探虚实而已,他不会以为我军就这点实力了吧?”
“弟兄们,让我们给那位骄傲自满的魏大将军一个教训吧,告诉他,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元月十八日,寅时。三千北狄军在斯维特的带领下,再次来到了石军的大营前,随着火箭纷纷射入营中,石军被激怒了。由于石军的三支骑兵分布于中军和两翼,前军指挥使龙谷思一面派出步兵接战,一面派人传讯中军请求派骑兵助阵。得到消息的魏重马上召集诸将,指着地图上北狄军的驻地道:“我军正准备消灭他,不想他倒先找过来了,传讯各营,火速动身,直扑北狄大寨,本帅今天就要灭掉他们!”
“魏旭,你马上带骑兵前往支援前军。齐平和覃贲我稍后就会通知就位,不得有误!”
随着前军步兵奉命出击,石军各部的步骑兵先后从营地内鱼贯而出,跟随斯维特撤退的路线直指北狄军驻地。一路上,北狄轻骑军都仗着骑射优势不时返身偷袭,不让追来的石军步骑兵轻易脱离战场。在梦中被惊醒,满肚子怒气的石军则迫切希望结束和这一小股敌人的战斗。可当他们渡过沙河之后却惊讶地发现北狄军已经在对面布置下大军,这一小撮敌人,分明就是诱饵。此时的斯维特也迅速露出狰狞面目,返身冲击追得筋疲力尽的石军先遣队。魏旭绝望地发现,羽箭和马刀下,他身旁的战士在一个个倒下,即便是他的坐骑也中了几箭。幸亏此时齐平和覃贲的骑兵迅速赶到支援,一阵冲杀救出魏旭,看着正在渡河的石军步兵主力,伊戈尔命令暂时往后撤退,占据高地排开阵势等着石军主力过河。“果然是蛮夷草寇,不懂兵法!”
魏重看着北狄军后撤的场景道:“岂不闻半渡而击之?”
“大帅,恐防有诈啊。”
护军杨陵谏道。“有什么诈的?”
魏重笑道:“北狄兵分明就是胆怯,我军渡河之后,背水一战,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如何能挡?”
“全军听令,迅速过河,布阵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