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成亮说的不像客气话，郑建国能感受的到他语气中的真诚，跟着进了彷如三年前的玻璃门，里面却和当时的陈旧有了不同，墙壁和吊顶显然收拾过，地板砖也换了新的。 当然，里面的人也都成了新面孔，郑建国在马成亮的介绍下见过几个领馆领事参赞，就感觉好像自己在回到齐省医科大学的景象，笑容和客套的应付感觉浮现，便强笑着虚伪挨个见过，开口道：“咱们的留学生代表在哪？”
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回来，甘丽君飞快开口道：“都在小会议室，我带您去吧。”
看到有人递了梯子，郑建国便看向旁边的马成亮，笑眯眯开口道：“马馆长，既然你不让我客气，那你们都去忙吧，我去小会议室看看咱们的留学生代表。”
马成亮先前就看出了郑建国脸上的应付，还在想果然是做研究的没有半点城府，便听到了这么个说法，也就笑眯眯开口道：“好，剩下的就交给小甘，有事你让她安排，我们就不陪你了。”
“这个好说，有事我自己来也行。”
郑建国说着看看旁边甘丽君，马成亮便带着人转身走了，郑建国则跟着甘丽君进了里面走廊，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水味，恍惚间回到了三年半前：“甘姐，现在留学生的工作不好做了吧？”
捋了下耳畔的短发，甘丽君露出了精致的耳垂，声音温柔：“天高任鸟飞，这些见过世面的瞎家雀，不想再回到她们出来的笼子里。”
瞥过艳丽面颊上闪烁着星辰般的眼眸，陡然心动的郑建国笑道：“当年我们那批没出来前，上面就已经想到了这点，所以才挑选了批所谓素质过硬的，现在连那些人也出来大多半，更别说后面这些年纪更轻的大学生了。”
甘丽君没有看到期待的变化，白皙微笑化作了好奇模样：“可徐主任还是被调岗了。”
“总要有个替罪羊嘛。”
郑建国知道这姐姐在故意装傻，她婆家都是外交系统的，这点要是看不出才怪，当然现在之所以说出来，除了想试探自己之外，还可能是勾引自己——外交纪律里有严禁擦脂抹粉的化妆要求，更别她说还用了香水。 郑建国是感觉到了心动，毕竟他这具身体正处在发育完成的巅峰期，而甘丽君又处在女人味最醇美的年龄，单纯的异性相吸就如同磁铁般理所当然。 不过，有鉴于之前在家里针对柯林的讨论，以及当时对大爷爷做出的保证，当然更重要的是甘丽君的身份，郑建国便假装没有想法：“过会你让人准备下咖啡送到会议室来。”
“好的。”
甘丽君眸中的光芒暗淡下去，神情不变的将郑建国带到会议室，便出门找人准备咖啡去了，留下郑建国招呼会议室的留学生代表：“大家坐吧，我让人给大家准备了下咖啡，咱们边喝边聊。”
不大的会议室里坐了十几个男女，只是和上次会见的那几个留学生代表相比，这十几个却显得拘谨许多，随着招呼声坐下后也没人开口。 当然，郑建国知道也许是自己身份上的变化，他那会儿的身份才是专员，与现在相比算的上泥云之别，于是开口道：“三年多前我来过这里，嗯，是参加十月一日国庆节庆祝——” 随着声音传开，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女孩开口道：“建国院士，您在天安门城楼上观看阅兵式时，脑海里在想什么？”
诧异的看了眼女孩，郑建国回想了下当时的心情，缓缓开口道：“在想眼前的那一切，是无数先烈和先辈们的付出，这些人中有科学家，有军人，有工人，有农民，这些人在国家的号召下，缔造了现在的我们。”
女孩摇了摇头，用手指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瞅过其他人后开口道：“没有学生吗？”
郑建国笑了，打量过十几张充满注视和审视的面颊，这些面颊上看不出任何的稚嫩，因为他们大多都是二十四五的年龄，也许这个年龄在四十年后会有稚嫩模样，现在却不会出现。 女孩接着开口道：“您在笑什么？”
郑建国笑容不变，开口道：“我在笑你这么大的人了，还是所谓的留学生代表，竟然能问出这种常识性的错误，你知道为什么世界主要国家，把成年标准定为18岁，而不是3岁或者6岁吗？”
“呵呵——” 一阵失笑声响起，女孩飞快看了眼笑的人，接着神情不变的转过头来：“您在混淆概念，我说的是大学生。”
郑建国点了点头，开口道：“我说的就是大学生，你现在作为留学生代表，幼稚的和3岁或者6岁一样，虽然从生物学角度，你已经成年了。”
女孩眉头瞬间挑起，圆睁着镜片后的杏眼道：“可当时的五四运动里——” “你配吗？”
郑建国神情依旧不变的开口，接着无视了她愕然后的愤怒模样，转头瞅过其他十几张或是愤怒或是冷峻的面颊，继续开口道：“单凭你抛开了现在的世界形势，去谈当年的世界形势，就代表了你思想上的幼稚，这也是我没提到学生的原因。”
“因为科学家和军人以及工人与农民，他们都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或者是在完成自己职责前提下的付出，学生的职责是什么？”
女孩强忍着心中的愤怒，颤声道：“他们可以学以致用！”
郑建国眉头挑起，面现好奇道：“没学会学完就去实践？实践的机会大把都是，国家现在各行各业都在急需大批毕业生去实践，去发挥学到的能力。”
“而你说的合着在没有学完学会时，就想在学校里面实践？这叫不务正业和添乱，在哪个国家的学校里这么做，都只有一个下场。”
“噢，咖啡马上来——” 随着声音会议室门被推开，甘丽君去而复返的看过诸人，郑建国便从她身上收回目光，望着面前多数是在打量自己的十几人，继续开口道：“咱们有句老话说的是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顺序是不能错位的，在这美利坚也是如此，政客们想要参加选举，就必须有个美满和睦的家庭。”
“你不能说自己过的和丧家之犬似的，就想要为其他人服务，其最基本的逻辑，是你自己都照顾不好你自己，你又怎么可能照顾好别人？”
“你对自己都如此刻薄，你会对别人有共情吗？当然，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所图甚大的人，比如海瑞，他用全家买了千古清官的名声。”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碰上这种人，就要小心了，这种人对家人都这么狠，他对你们只会更狠——” 郑建国的指向性有些明显，不说一直在听的代表们，便是才进来没多久的甘丽君，都在听到后打量起十几人，她还没见过这个语气的郑建国。 好在，郑建国敲打的话也说完，很快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响，工作人员端着个咖啡壶和一盘杯子出现，等到十几人面前挨个摆上倒满咖啡，先前有些紧张的气氛缓和不少，有人便开口道：“建国院士，您在美利坚投资了几十亿美元去月球，据说未来还会和NASA共同兴建月球基地，您没想着和国家合作吗？”
“祁峰，你问这个做什么？”
甘丽君眉头一挑开口呵斥过，郑建国倒是没想到她能叫出这些人的名字，便冲她挥了挥手笑道：“没事——” 随着郑建国开口，先前戴着眼镜的女孩看向了甘丽君，接着开口道：“你看到了，祁峰提了个问题，就会被人呵斥，好像这个问题是错的，连提问的权利都没有。”
再次冲甘丽君摆了摆手，郑建国转过头来瞅过女孩和祁峰，开口道：“这个问题在普通人，或者是才毕业的大学生来提，肯定不是错的，可对于你们而言，这不是个应该提出的问题，因为你们没有正视两国之间的差距。”
女孩飞快开口道：“我想问这个差距是谁造成的？您知道吗？”
“呵呵。”
郑建国笑了，左右看过后开口道：“如果我告诉你原因，你能解决吗？”
女孩眼前一亮，开口道：“我当然解决不了，不过我会向能解决的人去建言。”
“那我告诉你原因，就没有任何意义，不过——” 郑建国说着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口，接着放下后继续道：“我还是会告诉你差距的原因，就是咱们首都和你们地方上公社差距的原因，你凭什么有信心去告诉能解决的人，要把公社建设成首都繁华？那个公社里考上大学的都不愿意再分配回公社建设家乡，你哪来的信心去让能解决的人去帮助那个公社？”
戴着眼镜的女孩瞬间沉默，这是个她打破脑袋都想不出的理由，首都的繁华她当然感受过，甚至在没出国留学前，一度以为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也就是首都了—— 眼瞅着这个女孩面现思索没再开口，郑建国知道这才说服了她，两国差距的本质就是建设上的差距，从精神层面的意识建设到经济层面的实体建设，没有这两样建设还想搞科学技术的发展？ 于是收回目光，郑建国看向了祁峰，开口道：“大家都是留学生，应该知道学习是有累积效应的，每天比同学多学1小时，全年下来并不是多学了365个小时，而是当别人学完这个学年的课时，你已经学完了明年的课时。”
“于是，你就可以用这些多余的时间，去做些学习之外的事情，关注经济可以让你为机会出现时抓住，关注娱乐可以让自己多才多艺获得心上人的青睐，这就是学霸让人羡慕的地方。”
“而现在美利坚，就是抓住机会和掌握多才多艺的超级学霸，它通过抓住两次战争的机会获得足够财富，又凭借这些财富吸引到了不愿回到“公社”里的人才，从而变的更加强大。”
“我的登月费用是60亿美元，你们不要以为把钱拿到国内去，就可以登上月球，这笔钱连3400吨推力的火箭都造不出来，因为咱们没有相关生产技术。”
“同时，即便我去推动这件事情，不说有违目前咱们发展经济的政策，这些生产技术无法带动边际效应，咱们的第一颗通信卫星才发射没多久，现在时机还不到。”
祁峰点了点头，一副认同的开口道：“是，咱们连标准化都没推行，工厂里生产的不合格率太高——能问下您怎么处理感情上的问题吗？”
“呵呵，你这都问出来了。”
面对着第一次有国人问出这个问题，郑建国失笑了下后脸上的笑容飞快敛去，正色道：“处理的核心是坦诚，是勇敢面对，噢，还有就是不要喝酒，特别是不要喝醉，因为酒后会误事，我现在已经戒了。”
“呵呵。”
会议室里瞬间响起了阵善意的笑声，郑建国和乔安娜在一起对外的借口，便是酒后把她当成了卡米尔，至于和奥黛丽在一起，则干脆就给自己扣了个酒后乱来的锅，借着领奖时出现的热度，通过保护伞传媒放了出去。 也许是难得的听到正面回应，很快就有个长发女孩开口道：“建国院士，是您提出要一起生活的吗？”
“当然，前面我说了，要勇敢面对。”
郑建国点了点头，瞅过十几张神情各异的面颊，继续开口道：“只有勇敢面对，才会找到解决办法，这方面我对她们的态度都是相同的，毕竟是我犯错在先。”
戴眼镜的女孩飞快开口道：“我看您对自己检讨的很深刻和熟练。”
“这叫坦诚。”
郑建国毫不迟疑的说到，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和短板，如果自己面对都是遮遮掩掩不敢正视，旁人只会更加拿这点当靶子，等同于尴尬情况下只要自己足够的镇定，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于是这会儿提起就没怎么顾忌：“现在看来，我们的生活还算和美。”
“嗯，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旁边的甘丽君开口说到，其他一直没开口的人中站起来个女孩，开口道：“建国院士，能和您合个影吗？”
“当然可以。”
由于有着上次的经历，郑建国便没有拒绝，他知道这次见面的人里面，有九成九的人以后不会再见，于是起身挨个和人拍过才出了会议室，甘丽君突然道：“建国院士，咱们合个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