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孕了？ 这是冯亮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不过接着第二个念头便是满脸茫然：“她怀孕了，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的？”
“她现在是穿了那个面包服，看不出来。”
褚林玉拿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就那么迎着冯亮的目光报以微笑，冯亮便蒙了：“郑建国的？”
“我不知道。”
褚林玉当然不会承认她这么想，所以接着开口道：“但是我知道这个孩子见不得光，她说想在生下后是在福利院领养的，我感觉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孩子，肯定不是咱们福利院能收的孤儿吧？”
“那你还说不是建国的？”
目瞪口呆的冯亮嘴巴好似能塞个鸡蛋，如果菲欧娜怀了个金发碧眼的娃，那要说在善县福利院领养就是把其他人当瞎子的扯淡了，只有她怀的是个黑头发黑眼睛的才勉强能行得通，而这会儿能把这个梅奥医学院医学博士搞大肚子的，除了那谁也没旁人了？ 冯亮的情商并不低，之前褚林玉打着认识寇斌和郑建国的旗号，找到他头上想帮制衣厂要点份额，在确认了她也认识郑建国后，便支了招还给了联络方式让她去找寇斌疏通。 这一方面是冯亮想看看她是不是在扯淡，寇斌的名头也就罢了，还说认识郑建国，自己这个郝运的发小都混成了经理，你要是有这个关系还跑来我这里要份额？ 于是出于这么个想法，当然冯亮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他看到褚林玉的第一眼就鸡动了。 褚林玉的长相并不出众，可她有着这时极其少见的雍容气场，这是种基因都给不了，需要后天成长环境培养才能拥有的特质。 每个村子和街道都少不了远近闻名的美女，三里堡大队所在的红旗公社更有所谓五朵金花，却很少有像褚林玉这种气质的女人。 所以对于褚林玉，冯亮在看到时便动了不少脑筋，后面更是在接到可以将份额交给制衣厂的通知，去过几次制衣厂也就把她追到了手。 当然，这并不是说褚林玉水性杨花的裤带比较松，而是因为她原来的男朋友赵方这会儿坟头草都老高不说，她的年龄也22了，比冯亮大了足足4岁。 这么个年龄也就是放在善县城里还属于职工，要是在下面村镇大队上，那妥妥的就是个老姑娘，谁家有这么个闺女没出门子，那是堪比斗战剩佛的头疼。 再加上之前随着赵方被杀的案子告破，他拿人表才被报复的事儿也就传开，以至于褚林玉也跟着名声受损，在厂子里面招致了不少指指点点。 这种情况下，褚林玉也顾不得按照善县男女谈朋友的进度，三个月牵手三个月带回家里看看，那样的话她要再等上1年才能结婚。 所以面对着冯亮车接车送的追求，褚林玉便在跟着他去了几次建国公司的舞厅后，在他办公室里做过了深入探讨的交流。 原本，褚林玉还担心在交流后被追问赵方的事儿，不想冯亮压根就没往那块去想，能这么快就圆了先前的好梦，正美不胜收的以为自己魅力无限，连可以称之为优秀的情商都变成了负数，哪里还会想追问那个事儿。 由于才好上没多久就接到了保护伞的接待通知，冯亮便在确认名单上多数都是女人时，让正在上班的褚林玉请过了假帮忙招待，当然她那个班在他看来上不上的也没啥意思，每个月四五十块钱到顶了，还不够他一天工资的零头。 再加上昨天晚上见到菲欧娜时，冯亮就怀疑过是不是那谁的女人，此时听到这么个说法，这在他看来就板上钉钉了：“她和你说的？”
“那哪能，我听她和那个朱红聊天时说的。”
褚林玉摇了摇头说过后，接着想起先前那个被撞的说出朱红是参赞助理，当即面现狐疑道：“不过，她一个大使馆的参赞助理，怎么跑来给人当老妈子？”
褚林玉的抱怨冯亮倒是知道，当然他也是听郝运的哥哥郝汉说的，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没什么机会说，这个时候虽然知道她不是在问自己，依旧开口说了起来：“你知道我的工资就是因为级别在这里，才这么高的吧？”
飞快点了点头，褚林玉之所以会答应这个长的又矮又矬的男人追求，看中的就是他那高达几千块的工资，眼前闪过朱红说过她的身份，俏眼圆睁：“她那个级别是——” “她的级别不高，保护伞安全的行政助理，属于经理级别的助手岗。”
冯亮左右看了看没外人，一指医院的入口边走边说道：“但是工资应该有上万，美元。”
褚林玉的精神一阵恍惚，现在报道上万元户都还稀奇的时候，那个什么行政助理，就拿到每月一万了？ 还是美元？ 由于认识冯亮，褚林玉对于国外的事情并不陌生，当然这是相对于国内其他人说的，知道汇率说是1:1.5，在黄牛手里都能换到7块多，也就是说那个行政助理每个月七万块。 “按照你说的——” 说着几步到了走廊下面时，冯亮转头瞥了眼这个女朋友，声音变小道：“我才醒悟到这点。”
醒悟到哪点？ 脑海中闪过这么个念头，褚林玉却没开口问出，走廊远处写有放射科的门前站了圈人，穿着面包服的菲欧娜和朱红正由魏建然陪着和白大褂们说什么，她便想起了个事儿来：“那这个费用，得你们出吧？”
“这个事儿，花不了几个钱。”
冯亮没想到自家女朋友注意力在这，当即开口说道：“这种摔伤最多拍个片子打上石膏，又不用动手术的，了不得在医院住段时间，十来块也就到顶了。”
抹了唇膏的嘴唇动了下，褚林玉即便是和冯亮好上了，也被他这话说的心情复杂，她想起了朱红那个待遇来。 冯亮这样月入几千的都是这样，朱红那个好几万的收入，又该是过的什么日子？ 十几块钱，这都是自己小半个月的工资了，可笑自己之前还为涨了半级不到两块钱的工资，高兴好些天。 脑海中胡思乱想着，褚林玉又想起了昨天偷听朱红和菲欧娜的谈话来，飞快小声道：“那这个菲欧娜的工资——” “她的我不知道，郝大哥没提。”
摇了摇头，冯亮瞅着远处看来的人群，嘴上却在说完后没停的继续说起：“不过，从朱红是菲欧娜的助理来说，菲欧娜的工资应该也不会低于她，当然菲欧娜和朱红不是一个公司，这点也说不准。”
冯亮嘴上飞快说完，朱红已经快步到了她俩面前：“冯经理，片子要到个多小时后才能出来，林金梅的住院手续你让人办一下，还有开销费用什么的，到时候你把账单给我就行。”
来到共和国小半年时间，菲欧娜对于这边的消费水平也是清楚的很，别说这种骨折拍片子了，就是顺产生个孩子都只要两三块钱，连在美利坚最便宜的手术收费零头都不到。 不过，即便是在美利坚，菲欧娜也不会对这种事情推脱，等到朱红说完后接着开口道：“如果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你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好的，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知道这是菲欧娜和朱红要走才做的安排，冯亮便冲远处看车的手下招了招手，朱红看到这里转头冲着魏建然道：“魏院长，这次要麻烦你的朋友了。”
“不麻烦不麻烦，齐鸣也不是外人。”
到现在还感觉是无巧不成书的魏建然回应完，她便看向菲欧娜开口道：“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陪着——” “哎呀，我不能住院，我还得回家等电话——” 魏建然的话没说完，就见林金梅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放射科门口，只见这个才扣上大袄的女孩带着背后穿了白大褂的齐鸣跑来，魏建然只得改口安抚起来：“小林，住院是医生安排的，你如果不想留下后遗症就要按照医嘱来，你要是等谁或者什么电话，可以找齐主任说下，他会看着安排人去通知的。”
“我——” 听到有可能要留下后遗症，先前想走的林金梅变的迟疑不少，毕竟涉及到以后健康的问题，想了下便冲着身后的齐鸣开口道：“齐主任，那我现在能打个电话吗？”
“当然，可以。”
齐鸣并不想让林金梅打电话，因为他不知道林金梅的亲戚们好不好说话，如果通情达理的还好说，反而如果是胡搅蛮缠的就麻烦了。 不过看到眼前的菲欧娜和朱红，齐鸣也知道这个时候还是让这俩赶快离开才对，于是嘴上说了后冲着魏建然抬了抬下巴：“魏院长，这里交给我就是，你们放心。”
齐鸣的顾虑，魏建然也能猜测出一二，她能看出林金梅是个通情理的姑娘，可这并不代表她的七大姑八大姨也是。 再加上魏建然顾虑着菲欧娜的身孕，否则真动了胎气什么的，那就得惊动美利坚大使馆，这也是她想带人离开的主要原因。 所以魏建然果断看向了菲欧娜：“咱们先回去吧，在这里也没什么可做的，回去等消息也是一样。”
“不同等警察来处理吗？”
菲欧娜左看右看过没见到自己想象中的大盖帽时，旁边已经安排人去办手续的冯亮飞快开口道：“那个，林玉，你在这里等下公安来处理，顺便陪陪林金梅，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让他们给你送过来。”
褚玉林飞快点了点头：“好，这里就交给我吧，你们回去等我消息。”
“嗯，那就这样了。”
朱红看着都做过安排，便冲着菲欧娜开口道：“那咱们回去等消息了，那个影视基地暂时就不去了。”
默默的看了眼这个助理，菲欧娜抿了下嘴戴上了羽绒服的帽子，魏建然也就跟上两人的脚步回到车边。 看到魏建然替两人做了决定，冯亮便到了车的驾驶门前，打开后钻进去冲着远处的褚林玉点了下头，便在诸人都上了车后发动车子出了医院。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中，车里就剩下了车子微微震动的声音。 很快，菲欧娜不知想到了什么的开口道：“这个林金梅是在申请签证？”
冯亮的耳朵瞬间竖起，便听后面的朱红开口道：“是的，她和其他BOSS的同学和朋友，姐姐的朋友，同学的朋友什么的，来打听留学签证的事儿，我接待了他们。”
菲欧娜眼睛微亮：“打听留学签证？！”
好似为了缓解有些压抑的气氛，朱红笑道：“是的，她们并不想太麻烦BOSS，就在郝汉经理的介绍下找到了我，说是打听去美利坚学习的信息，她们认为已经给BOSS带去太多困扰——麻烦，就想自己和我沟通。”
菲欧娜摇了下头道：“也许是想发展个人和你的友谊了？”
“呵呵——” 朱红露出了整齐的牙齿笑过，接着闭上眼挑起眉头道：“可我那时候是政务院的工作人员，他们和我的友谊会带有利益色彩，这是当时的我需要回避的，在我看来他们放着BOSS这种朋友不去寻求帮助，反而想要私下获得我的帮助——” 听到朱红提起郑建国，菲欧娜嘴角微微上翘了下，而看到她这个模样的朱红则继续说了起来：“实际上在我看来，她们的托福考试都不用考，她们又进不去哈佛耶鲁那些大学，就只能上些普通的社区大学，这样她们就不用浪费这半年学期时间——” 旁边，一直有些茫然的魏建然面现恍然，朱红说的那些人既然是为郑建国的同学或者朋友，以及姐姐和朋友的朋友们，那么都应该是1977年那界大学生。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在经过4年的学习，也就是今年上半年的4月份或者5月份毕业分配，只是这些人还想要出国继续留学深造，这才在工作之余想着通过托福考试，再去国外学习。 然而正如朱红所说，这些人有着郑建国的关系在，再加上郑建国之前已经安排了人过去读书，那么完全可以有样学样的寻求下帮助，而不是浪费这半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