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条件转好，陶野比去年来时有了明显的改变，原本有些消瘦的面颊这会儿也变的圆润起来。而且随着过去半年里，协助叶敏德在实验室里从研究到管理的涉及，身上最大的改变还是气质里带了些知性味。 当然，穿着打扮上就不说了，上次回去带的最多的便是衣服，这会儿如果不是开口时能听出非常明显的中式英语口音，倒是从外表上看不出是才到美利坚的国人，而这才只是年把的时间。 直到听见郑建国要安排自己去代表他出席会议，陶野面上现出了些许忐忑：“这个，我，我还没在这种大会上做过演讲——” 第十四届欧洲生物科学联合会会议，单从名字上来说就代表了其在学术地位里的级别，这可不是什么西德生物化学学会，德意志细胞生物学学会等国家级小圈子里自己玩所能比的，参与的乃是整个欧洲最为权威的生物学和医学方面的研究员和专家们，其中更是不乏名列教科书中的大佬。 如果是像西德生物化学学会这种会议，可能出席的大佬还会少点，然而单凭叶敏德专门传达安德鲁爵士的邀请，就足以证明这场会议的重要性，不说大佬了，诺奖得主都不会缺。 那么站在台上给这些人介绍自己的研究，放在郑建国身上要不是有着STM主题报告撞车，他都是要请假出席会议的。 郑建国以前是借着学习的机会推了不少的会议，出席的也都是通过哈佛大学或者是医院发来的正式邀请，不说别的，单是请假就省事儿的多。 当然，最主要的是像西德生物化学学会这种级别的会议，郑建国是没看在眼里，否则他这个学也不用上了，全世界的范围内当空中飞人就可以过完这一年。 然而，陶野却是一直没有登上这种会议的发言台，甚至是连参会都没去几次。 实际上别说是陶野，便是叶敏德也没参加过几次这种会议，直到近几个月是才因为人类基因组计划出席了机场准备会议和预备会议，见了不少的大佬和诺奖得主，同样没什么机会站在这种级别会议的演讲台上。 郑建国却是在做出让陶野代表他去参会的决定后，又想起这个姐姐实际上才是PCR技术的核心人物，叶敏德一直带在身边言传身教的这么长时间，见过的和接触过的也算是经历了不少。 再加上这个多月时间里，叶敏德的精力放在了麻省理工的生物工程专业里，把生物实验室的活都交给了她，也没听西莉亚说起两人配合的问题，这就算是不错了。 郑建国便没再让她说下去：“这个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回头我会和老师说下，正好他还在那边，你过去后让他把着关点，不会有问题的。”
陶野神情依旧有些紧张：“你那个会议也这么重要？我是说你不会是专门让给我的机会吧？你又有了发现？”
郑建国笑了：“差不多吧，这次物理学会还是比较重要的，我认为是和PCR技术差不多的概念，影响深远。”
上辈子里面，郑建国对于纳米技术的了解，也只停留在叫的响却没什么动静的表面，和炒的火热的石墨烯概念差不多。 只是这辈子里面，郑建国本身便是已经研究了石墨烯差不多两年时间，他知道这种基于基础技术没有进展也就罢了，一旦如果有人推动这种涉及到了基础材料领域的技术前进，那么就足以引发科技爆炸。 计算机芯片才发明多长时间？ 从1947年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半导体点接触式晶体管出现在贝尔实验室，到这会儿才34年的时间！ 即便是算上郑建国记忆中的时间，满打满算还不到100年时间，人类便将硅基芯片发展到了极致。 而纳米技术，在一力推动了人类基因组计划的郑建国看来，更是可以和基因技术结合，从而推动人类去破解困扰了亿万生命的生死困局，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个办法可以击败死神，那只能是基因纳米学！ 那么作为开启了纳米技术领域的扫描隧道显微镜，重要吗？ 当然，这些还都是郑建国脑海中的想法，不说这个STM论文还没刊发，即便是后面真的搞出来了纳米技术，他手上也没什么人去负责。 再次想到了困扰自己的问题，郑建国是盯着依旧抿了嘴眼波闪动的陶野，脑海中陡然闪过了关于这个姐姐的研究专业是PCR技术，其他也就是肠胃病学上的内容了。 让这个姐姐去搞纳米技术吗？ 郑建国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时，嘴上却是没有闲着的开了口道：“那就这样决定吧，对于那些人也不要多想，在PCR领域里面除了你就是我，诺奖得主该学的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 “你这家伙，让别人听到了——” 陶野下意识的看看周围说了下，便醒悟到旁边可都没外人，这时旁边的范萍看到该说的都说完了，连忙招呼开饭：“快吃吧，你们吃了该上学的上学，该去单位的去单位，不行就吃着说着也行。”
随着范萍招呼开口都坐到桌子旁，戈登也在帮着上了菜汤碗筷后坐在了旁边，只是没等他拿起筷子，旁边的电话跳起，也就放下了筷子后看向旁边的郑建国，便见范萍到了电话旁拿起应下，在听到里面说了什么后回过头来：“建国，郝汉的电话。”
飞快起身到了电话旁，郑建国是接过后喂了声，便听郝汉的声音传了过来：“建国，郝运判决下来了，判了3年零8个月，赔了8000块。”
眨了眨眼，郑建国不知想到了什么后开口道：“那就让他在里面好好学习下，以前我还想着他怕是安不下心学习，这会儿就算是读个大学了，你那边该打点的打点下，脑子不够用还想当聪明人——” 对于郝运，郑建国是感到有些郁闷的，当然他是没想到这货和赵楠成了男女朋友，可想想传说中外地的老乡见老乡，两人在千里之外又是同班同学，友情和同学之情升温下，发展成爱情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郝运的智商不够还想用身高来补，郑建国是想起上次还专门问过他来着，现在看来这货是早就想好了怎么去处理那家伙，当然还可能有不连累自己的想法在里面，然而这也是他鄙视这货智商的原因：“我感觉这样不好也不坏，你们也别上诉了。”
“噢——” 电话里的郝汉是发出了声不置可否的声音，郑建国便感觉牙有些疼了，他的想法是这会儿都1981年了，81年了啊，虽说距离严打还有2年的时间，然而那是上辈子的时间，这辈子里面他干了太多足以改变全世界的事儿，如果提前下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最重要的是郑建国之前扫了不少人的面子，那些人虽然迫于年龄上吃的盐比他吃的米还多，不能和他这个半大孩子计较，可在这个时候拿到郝运做个法，他就要头疼了。 郑建国相信自己这会儿开口，肯定能免了郝运这3年多的大牢生活，最起码加个障眼法的缓刑在前面，也能糊弄不少的吃瓜众。 只是，郑建国害怕如果他一头扎进去关说，到了严打的时候再被人扯出来说道，那不说他有事儿没事儿，虽然很大概率不会牵扯到他身上，只是到时候那些成了顾委的人要做法，郝运下场就着实难料，毕竟连那人都被拉去打了靶。 真要是发生这种事儿，郑建国怕是要哭，他已经把赵楠和不知多少城关中学的命运改变，如果再让郝运吃了花生米，那这辈子就别想再开心了。 并且这个事儿还谁都不能说！ 所以，这会儿听到郝汉极度不满的应声，郑建国也就干脆开口道：“郝大哥，郝运的性子是什么样，你应该比我清楚，我这么做也是让他在里面好好反省下，他这么大的人了，干的事儿也没为别人想过。 我的安排就不说了，你们父母那么大的年龄，还有你这次被撸下来，说句挑拨的话，他这是准备用你们全家人的幸福和两条人命去换一个人渣的命，我希望你不要惯他这个毛病。”
电话里的郝汉是愣住了，如果不是电话打的国际长途，他怕是还以为这货在自己面前，从自己面上的神情看出了什么，于是在听完后是想了下，也就开口道：“行，既然建国你决定给他这个教训，那就让他吃点苦也好——” 听到这货果然是心有埋怨，郑建国便当做没听出来，而是想了下后开口道：“我曾经交代过郝运帮我办过事儿，你问问他办的怎么样了，没办好的话你接着办。”
“好的，我会问他，那就挂了。”
郝汉的声音消失后电话挂上，郑建国是瞅了下中午12点的时间，才醒悟到这货这么晚了跑来打电话，这应该是和家里面商量过的？ 饭桌旁，郑冬花发现范萍拿着双眼睛望来，也就瞅着郑建国回到了桌子边上，装作无意的开口道：“郝运判决下来了？”
点了点头，郑建国拿起了筷子边吃边说了起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3年零8个月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你们毕业他就能出来了。”
对面，易金枝是接口说了起来：“要是他表现好点，应该蹲个3年就够了，每年表现好的都有减刑，这个时间让他在里面自学下东西也行，到时候出来了再让他考个自考——” “考自考？”
郑建国抬头的时候，他原本想着让郝运是在里面学点英语，到时候出来随便找个大学读一下，怎么着也能成为浪子回头的典型，却是没想到这会儿就有自考了：“哪里的？”
白皙的面颊上露出个微笑，易金枝当即开口道：“我听石安安说的，她说夹西省机械学院，交通大学，矿业学院，公路学院，师范大学都开设了函授教育课程，只是每年考试是个问题。”
眼前浮现出张和卡米尔差不多白的面颊，郑建国便冲着易金枝点了点头，函授大学每年考试是固定的，不过他感觉这个问题对郝运不是问题，当然要是能在首都找个开设函授的，把郝运树立成个好好改造考大学的典型，也是不错的想法？ 脑海中闪过这么个念头，郑建国却是知道自己该问下石安安的近况了，毕竟以前在齐省医学院里大家算是认识的朋友：“石安安大学该毕业了吧？我记得她好像是77级的？”
石安安是1977级上半年的山大学生，和面前的易金枝都是郑建国曾经抨击过的工农兵学员，现在都1981年3月份了，按照正常时间节点计算，这会儿应该是已经到单位实习完了？ 下意识的瞥了眼旁边的寇阳，易金枝面现古怪的抿了下嘴，有些迟疑的开口道：“她去年办的休学结了婚，现在孩子都满月了，正在家里看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学校继续学习。”
面现惊讶的点了下头，郑建国便明白过来可能是石安安做好了拿不到毕业证的准备，才去关注夹西省自考的消息，只是又想起关于她家的听闻，缓缓开口道：“那要看她的意志力了。”
郑建国这话说的含糊，可落在范萍耳朵里却有些异样，郑冬花这个儿媳和寇阳这个闺女都要3年后才能毕业，那会儿两人也都二十四五岁了，再加上三年左右的住院医培训，少说孩子和终身大事都到六七年后了，当即拿起筷子笑着开口道：“吃饭，吃饭，你们要说吃完饭再说，这菜都凉了——” 由于范萍的打岔，原本想开口的易金枝便没有接话的低头吃饭，郑建国则是知道这个话题可能让范萍想起了郑冬花和寇阳，也就拿着筷子低头吃起饭来。 郑建国没有再开口，桌子上便剩下了吃饭的声音，很快吃完饭回了53号房子里，他便在戈登拿过来电记事本，扫过后发现没有要回的电话留言，便到了电话旁边拿起，给范戴琳拨了过去：“范姐，杨娜的手术方案拿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