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同意了，嗯，就是家里比较冷，你注意穿多点——” 按照寒冷程度来说，由于波士顿紧靠海岸线，整个寒冬最冷的时候要比善县还要冷那么几分，只是由于杨娜在国外时大多都有空调，整体感觉上倒是没有那么冷。 虽然国内许多北方的宾馆则是安装了暖气用以应对寒冷，可并不包括善县在内，郑建国可是知道这会儿家里条件好的才会整个火炕用塑料布糊住窗户，放在他以前的那个家，都是用报纸糊窗户。 当然，这些都是可以多穿点来抵御，只是有些东西怕是超出了杨娜的想象：“旱厕用过了吧？”
“这个，用过了——” 杨娜声音有些磕绊，她进入国内这么长时间，当然知道国内国外的厕所差距水平，国外甭管是手动马桶还是自动马桶，那最起码都是有马桶可以坐的，而她上次去善县就已经领教过郑建国口中的旱厕：“但是没用过用木板搭的，我听范姐说还有用木板搭的——” “那种就不要用了，我怕你掉下去。”
有感于先前那脱口而出的情话，郑建国这会儿已经能坦然面对两人间某些过于隐私的话题：“记得保证正常的饮食规律就能控制大小解规律，家里的水质还是不错的——” “送你三姐的规矩呢？我听说国内规矩很重。”
第一次感受到郑建国的关心和体贴，杨娜心中也是暖暖的甜甜的，想起以前听过看过的便说了，郑建国也就笑道：“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说通的，咱是小辈，听大人的指挥就行了。”
余泉地区毗邻孔孟之乡，自古以来的各种规矩就比较重视，好在是经过了前些年的横扫牛鬼蛇神，现在虽说是有了新的变化，可大家这时只能算是松了口气才缓过劲儿来，还没到想着去攀比折腾的时候。 那种情况在郑建国的记忆里，还要过两年才会出现：“他们是自己谈的，双方长辈见过面就算是定下来了，现在出嫁也就是陪嫁上比大姐二姐们好点，谁让那会儿没钱，姐姐们有意见也不可能说出来——” 与在大队副业里当了工人的郑秋花相比，郑春花和郑夏花两个姐姐肯定会有些意见，当然这些都是郑建国估摸猜的，按照他的想法，大姐在嫁到小王庄后依然是赤脚大夫，而现在老爹混到了县人民医院里，以后有着齐鸣的帮助怎么也能给她转正了。 只是二姐郑夏花比较麻烦点，嫁的远还没什么一技之长，全靠赵兵私下里给人缝缝补补过日子，两口子过的算是普普通通也没朝家里说过不是，这在公社大队里媳妇受了委屈就会回娘家转转的时候，也就从侧面表明还没起过隔阂，这就不错了。 牙都有咬到舌头的时候，两口子间过的怎么样有很大程度并不是条件决定的，而是双方的性子成熟与否，郑建国记忆中有些吃糠咽菜一辈子的夫妻都没红过脸，还有没结婚就骂骂咧咧的—— “那丢了你的面子，可别埋怨我。”
杨娜这算是在让郑建国背书：“礼物上还带点什么吗？”
“那就四台电视吧，三个姐姐一家一台，剩下的放在家里，就说是我让人捎回去的。”
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电视机，郑建国也就想起了国内这会儿娱乐节目太少：“你可以到了善县再买，前两天我听说港岛的那个什么电视剧《S海滩》正在拍摄，到时看看能不能以电视台的名义引进来，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电视，我听李铁说要给三姐送台电视，他和罗兰商量的。”
杨娜的声音唤起了郑建国对罗兰和李铁的记忆，他是没想到这俩能走到这么近的：“那你给他说我送电视，让他换个别的，自行车吧，家具我记得罗刚自己买了。”
这年月结婚能买的东西不多，自行车和三十二条腿就是顶配了，手表缝纫机和六十四条腿那是超配，至于买房子才结婚的，那都是拔了尖儿的人尖子，据他所知这时善县还没几家能做到。 罗刚作为罗树强唯一的侄子，结婚时搞个三十二条腿的家具也是小儿科，自打从郝运手中接过钥匙后便在寇斌的帮助下，将这些家具什么的往府前路上的新房倒腾，面对这位也没有说出房子是谁的，搞的寇斌还以为是罗树强这些年置办下来的，当然这个话他是不敢问。 罗树强要走的消息在善县里面知道的人不多，当然在余泉地区里并不少，寇清凯是一向不会和家人说工作上的事儿，以至于当申请报到省里后，作为善县里消息灵通人士的范萍才听说了这个消息：“老寇，树强要走了？”
“嗯，树强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你不要和外人说。”
寇清凯难得的开口承认，范萍却是面色微变，瞅过旁边的满脸好奇之色的寇斌，语气微冷：“你们俩这捂得也太严实了，我和范颖都被瞒在鼓里。”
“树强给罗刚调整工作的时候，你们就应该看出来的。”
寇清凯当然知道这肯定是那个小姨子找到她面前了，吃着饭应了又继续道：“在这以前知道他们爷俩关系的可不多，树强在这点上的党性还是可以的，虽然利己心思重了点，我原本想着咱们过了年搬到余泉地委后就把这套房子租给罗刚，倒是没想他自己找到了房子——” “哦，倒是没看出来你也这么大方了。”
范萍下意识的冒了句，接着醒悟过来自己说的这句话有些过了，便冲着寇清凯开口道：“我们有意见也只是因为被蒙在鼓里，你看我和范颖什么时候仗势欺人过？”
“妈，爸想给罗刚房子住，那肯定也是因为郑秋花——” 寇斌飞快的开口说过，寇清凯又看了眼范萍抬抬下巴道：“你看，你还没斌斌看的透，单说罗刚的话，我去安排他就是让树强难看，他自己的亲侄儿都不照顾，我比他还上心？这次树强过去也不吃亏，到了那边就会提1级，从16变成15级，距离14级也就是一步之遥——” “那要是建国回来，能有几级？”
正吃着饭的寇斌眼前一亮问过，便见寇清凯眉头皱起：“上个月学位条例颁布，硕士15级待遇博士12级待遇——只是这些并不适用于建国，他要回来最起码不是待遇了，而是实职，上次去首都开会，还有老人问第一书记和我他的事儿，可以看出现在上面也很想让他回来。”
“那五年内就别想了，罗刚说建国五年内都不会回来——” 寇斌下意识的开口说过，寇清凯便飞快转过了头道：“他给你说的？”
“嗯，罗刚给我说的，建国安排他代替建国照顾郑富贵两口子，这也是罗刚不跟着姨夫去南边的主要原因，他和郑秋花走了，冬花再去留学，家里就剩两个老人的话，建国不放心。”
面对老爹的问题，寇斌嘴巴一张就把知道的事儿都秃噜出来了，说完后又想起罗刚叮嘱过的，也就飞快开口道：“这个事儿只有罗刚和我知道，你们也别往外说了。”
“那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寇清凯皱了皱眉头开口问过，寇斌也就点了点头道：“他要考的那个行医执照比较麻烦，正常情况下需要用8到10年才能拿到，5年时间是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也就是说还不一定能拿到。”
“这家伙，就是心太高——” 听到旁人都是8到10年，寇清凯陡然感觉到5年时间也并不是很长，接着想起郑建国在学习上的天赋，便点了点头道：“那你以后和罗刚经常联系点，有什么事儿他不方便的可以告诉你。”
“哦，好的。”
寇斌愣了愣神飞快应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寇清凯这么干脆的想给人帮忙，也就在第二天见到罗刚的时候把这个事儿说了，后者也就明白这货肯定是把自己卖了才让那个便宜姨夫这么好说话的。 只是瞅瞅寇斌的大脸，罗刚也知道这位是比自己想象的要单纯的多，也就开口道：“过两天罗兰和寇阳她们回来，同时来的还有郑冬花以及建国的女朋友和朋友，李铁也会来——” “哦？冬花也要——建国的女朋友？李铁不是那个什么公司的经理？”
寇斌的神经有些迟钝，罗刚点了点头道：“建国公司的总经理李铁和董事长杨娜，也就是上次捐献给人民医院CT机的那个女——孩，只是我听秋花说还有个港岛什么医院的院长，杨娜这次过来是以建国女朋友的身份来过年和参加婚礼的。”
李铁的身份是建国公司的总经理，这是已经在各大媒体报道上长篇累牍过的，只有杨娜因为低调的原因放弃了露面的机会，这也是寇斌能想起前者的身份而不知道后者是谁的原因。 当然，这是在寇斌听到建国的女朋友之前，这会儿听到是小舅子的女朋友，脑海中也就浮现出了另外的念头：“那他们是以私人身份过来的？”
“是私人身份，也是侨胞身份。”
眼瞅着寇斌有些迷糊，罗刚也是知道他的性子属于那种大大咧咧的，便开口道：“那个院长据说身家好几亿港币，就是建国的这个女朋友也有两亿多的身家，我就想着叔叔要不要代表善县见她们一见。”
“那你给姨夫说说，让他再给我父亲说说？”
听见涉及到官面上的文章，寇斌的好奇心顿时敛去大半，他对这方面的事儿最头疼，只是和罗刚说过后回到家里直到睡觉都没等到寇清凯，第二天一早见了也就把罗刚的原话说过，便见寇清凯刷着牙开了口道：“嗯，你姨夫给我说了，现在建国公司和文化部联合推出的那个拍电视剧的计划我也看过，爱国侨胞下到地方上肯定是要郑重对待的——” 在寇清凯的印象里，这种才和国家合作了的侨胞下到地方上，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见一见，这会儿是除了那边那个龙口在拉投资外，他还没有让对方在余泉地区投资的想法，见见也只是为了正确而正确，否则传出去怕是就要有人歪嘴：“才和国家有了合作的人你都不见，那你是在表达几个意思呢？”
只是随着几天后以李铁为首的建国公司高层到了善县，寇清凯带着善县的主任和副主任见过面，就在宾主尽欢倡言过后，便听这位大家都知道是土生土长的善县人开口道：“寇主任，秦主任，实际上我这次回来，也是代表建国公司对善县的考察，我们建国公司和文化部准备筹拍《西游记》和《红楼梦》，想必你们已经听说了。”
“是，我们早有耳闻，建国公司投资3000万美元用以弘扬传统文化，这种利国利民的高尚情操是值得肯定的，如果建国公司在善县的考察中遇到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向我反映情况。”
听到这货有卖关子的嫌疑，寇清凯下意识的便将态度摆了出来，说着的时候还面露温和的笑朝着秦主任和几位副主任看过，没想到坐在不起眼位置的罗树强，倒是满脸好奇的接上道：“李总的意思是，准备在善县投资？”
罗树强的支援申请已经批准，他现在的工作状态也早就放下了善县的这摊子事儿，而是到处收罗和打听南边那个县城里的点点滴滴，自然的就了解到了在那个县城不远的龙口工业区里，从上到下都在拉投资的事儿，所以听到李铁的说法，整个人也就没控制住的开口问了出来。 抛开寇清凯不算，罗树强只是善县排位第六的副主任，这会儿大主任的寇清凯说过话，应该就是让正主任的秦主任开口说上两句才能轮到他，然而眼前的变化一出，诸多主任们也都拿着双诧异的目光看他时，便见李铁点了点头道：“是的，建国——公司的三千万投资里面，有一千万是用来为《红楼梦》兴建影视基地，换算成人民币的话，大概是一千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