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就是如此。“村子里已经没人了,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还有尸体……就,就像是被人屠了村。”
镖师想象着那个场景,背后汗毛都立起来了,牙关更是紧咬着。“怎会如此。”
顾玉竹下意识地捂住了扭扭的耳朵,眉头狠狠地打了个结,“难不成这一片有匪徒作乱?”
可她向店小二打听的时候,对方也没说过这事儿。那店小二也不至于故意骗她,难道他也不知道?镖师摇头,“尸体虽然腐烂了,但从伤口还是能够隐约看得出,有些是刺伤,刀伤,撞击伤,不像是练家子所为,更像是与人争执后被打死,唯一古怪的,是这些尸体身上坑坑洼洼的,肚皮,大腿上的肉都不见了。”
“流民。”
宋成业突然道。顾玉竹先是一愣,随后也反应了过来。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流民无家可归,没吃的,人饿急了,连易子而食都做得出来,更何况强戮。“既然村子里不宜待,那就找个空旷的地方将就一宿吧,辛苦兄弟们了。”
顾玉竹吩咐下去。这边一片荒芜,野草茂盛,道路却不甚宽敞,并不是一个过夜的好地方。于是一群人又向前行了,大概半里地,竟是碰到了一家客栈。那房屋矮小,外墙看着都是用泥糊的,顶上搭着的是瓦片裹着茅草,萧瑟又破败,但外头挂着幌子,点了一盏小小的灯笼,足够让人看清楚上面写的几个蹩脚大字——角村客栈。很乡土的名字了。顾玉竹心头想着,却用手肘撞了一下宋成业,阴森森道:“在我们那里的电……戏折子里说,荒山野岭里的客栈,一般都不是什么好客栈,下药杀人,越货抢劫,有的还会把人做成人肉包子,你说,这家客栈是好是坏?”
为了达到恐吓的目的,她还特地用食指拉着自己的下眼皮,翻了个白眼。“……嗯,估计是家黑店。”
宋成业脸上没什么波动。“敷衍。”
顾玉竹只觉得没意思,翻了个白眼。“宋大人宋夫人其实可以放心。”
走过来的镖师刚好听到宋成业的那句黑店,爽朗大笑,“这种店一般是驿站转化而来,做的就是咱们这些走南闯北的镖师,或是商人的生意,且大多背后有人,但唯一的缺点,就是要的价格太高了,咱们这么多人,价格恐怕不下于这个数。”
他朝着顾玉竹一通比划。顾玉竹试探地说了个数:“一百两?”
镖师点点头,“这估计还只是住宿费,不能算里面的伙食费。”
顾玉竹嘴角一抽,“这还真是当代大善人,明明可以直接抢,这还愣是非要给人提供住宿。”
镖师被逗笑了,道:“如今的天气炎热,今晚天空无云,月明星稀,几乎没有下雨的可能,咱们又带了艾草,完全可以在外面将就一宿。”
事实上,他们以前走南闯北,看到这种客栈,一般也不会住进去。毕竟,贵是真的贵。顾玉竹斟酌了片刻,道:“还是去要几间房吧,在外面住着,哪有在屋子里面住着舒服,此处有山,指不定山中有饿狼,万一碰见狼群下山,又无处可挡,必定会造成伤亡。”
她朝着镖师笑道:“你们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护送我们,这区区百两银子,我倒也还是付得起的。”
钱重要,但命更重要。镖师大受感动,拍着胸脯保证:“宋夫人,我今天晚上一定多安排几个弟兄守夜,绝对会保证您一家子的安全,还有这些东西的。”
他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也不是没碰到过仗义的雇主,但挥挥手,就肯为他们这些人花上百两银子的,这还真的是第一位。毕竟,别看顾玉竹能说出“区区百两银子”这种话,但这年头,十两银子,就是大部分家庭一年的收入了,甚至还有更少。顾玉竹对这么一个高大威猛的汉子的“深情对视”可感冒不起来,催促道:“别停着了,都走吧,也好早点休息,明天早点启程上路。”
“都听您的,宋夫人。”
镖师大声说着,跑回去告知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