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竹脑海中灵光一闪,也是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凶手拥有着这种杀人的习性,每一次在无意之间都会留下这种痕迹,这起命案虽然找不到,但你们大理寺还有两宗命案,可以循着那蛛丝马迹去找?”
温柳宣打了个响指,笑眯眯的夸赞:“宋夫人果真聪明,要不要来我们大理寺是查案子?”
宋成业揽入顾玉竹的腰肢,将人往自己身后一带,耷拉着一双眼睛问他:“大理寺没了她活不了?”
温柳宣面对这样不客气的话一点儿都不在意,反而是笑眯眯地说:“人才谁又会嫌多呢,要我说啊,顾姑娘这么多才多艺,就不应该被束缚在后宅内。”
“顾姑娘”这个称呼一出来,硝烟味儿瞬间就起来了。两个男人目光相撞,中间似乎冒出了滋滋滋的火花。顾玉竹对温柳宣的嘴贱简直感到无语。每次都要这么来撩拨一下才甘心。她打着哈哈:“我本就忙碌,若是再添一个大理寺的职位,那还真是分身乏术了,算了算了。”
偶尔帮个忙可以,进那种地方,还是算了,她又不想以折磨人为乐。最后又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你那两宗命案的嫌疑人找到了吗?”
“没有。”
温柳宣回答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顾玉竹的脑门上划下了一排黑线。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我就知道。”
事情不会有这么容易。“你已有了眉目。”
宋成业另外笃定。温柳宣摇着自己手中的折扇,“哎呀,你这人,怎么跟那蛔虫似的在人的肚皮里转来转去,当真是一点神秘感都没了。”
对于这个形容,宋成业的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而这份嫌恶,又具体表现在他拉着顾玉竹,退了好几步,仿佛恨不得在他们和温柳宣之间划出一条银河。温柳宣脸上的笑容一垮,“我说成业兄,你这个就有点不够意思了吧,我千里迢迢地来帮你解决问题,你就这么嫌弃我?”
宋成业讥讽道:“两个有妇之夫,自然凑不到一起。”
温柳宣表情一滞,整个人就像是被戳了把刀子。他想起那离自己恨不得八丈远的夫人,觉得宋成业这是在嘲笑自己。按照他这一点吃不了亏的性子,本来是想嘲笑回去的,可抬头瞧见那夫妻二人恩恩爱爱,腻腻歪歪地站在一起,那瞬间,牙都给酸倒了。许是年纪大了,他心里头竟是生出了那么一丢丢的小羡慕。温柳宣摆着一副伤心至极的神情,当然,也可能是装的,他重新在这帐篷里头多巡视了一圈,看看有没有被遗漏的线索。等边边角角都被他捯饬了两遍,连地皮都被掀起来看了后,他终于放过了这块可怜的方寸之地,叫了心腹进来,把尸体给打包带走了。主打的就是一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顾玉竹盯着大理寺那加上一犯人一尸体,只能勉强凑个“八”的队伍,忧心忡忡,“他这样回去,真的可以吗?万一那个杀人灭口的家伙再杀一个回马枪,来个毁尸灭迹……”“那就是鱼咬直钩,上天眷顾了。”
宋成业简直不要太淡定。顾玉竹不解,歪头看他,“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宋成业淡淡地解释:“他得罪的人不少,若是没有一点自保之力,早就已经下去见真阎王了。”
顾玉竹转念一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虽然来了几年,但那本书的内容她大概还记得。要知道,在原本的书里,宋成业这个首辅落了马,拉去问斩,温柳宣可都还好好地活了几年,若不是新上一任的帝王反手捅了他一刀,他也不会死。于是顾玉竹就放心了。她安安心心地随着宋成业在驻地待了两天,等一切都步上正轨,确定好转后,他们才跟着启程回京,只留下一部分工部官员驻守此地。和来时的匆匆忙忙不一样,回去时,他们大部队选了一条更为宽敞安全的道路。因着不着急,马车也不像来时那般快到能把坐在里头的人颠簸到天上去。顾玉竹坐得勉强还算舒心。但也仅仅只是相对来说。泥泞的路被行人和车马踩出一个又一个的坑,偶尔颠簸那么一下,能把顾玉竹的老腰都快给抖断了。她无奈地要求顾守把马车停下,打算骑着马溜达溜达,或是自己走走路,也好过在这马车里颠簸。但她才刚一下马车,就有一个东西从侧面的山坡上咕哩隆咚地滚了下来,一路滚到了她的脚边。顾玉竹盯着脚边这个像是泥巴塑形的怪物,脑门上缓缓地冒出一个问号。啥玩意儿?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出现,导致她的反应慢了半拍。还是旁边跟着一起下来的宋成业扣着她的腰肢,将她往后带了几步,“小心点。”
而顾守等心腹则是立刻抽出刀剑,对着这个泥巴怪物警戒,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片刻,那泥巴怪物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一只手,“有,有话好好说……”声音清脆甜美。顾玉竹摸着下巴,煞有介事,“这怪物声音听着倒还挺像个女孩子的。”
躺在地上的人欲哭无泪地接了一句,“有没有那么一个可能,我就是个女孩子,不是怪物。”
她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满是泥巴的手,囫囵地擦掉了脸上大块的泥巴,露出了五官轮廓。虽然还是狼狈,但勉强能看得出来是个人样了。顾玉竹这才陡然反应过来,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姑娘好端端地怎么会从山上滚下来?”
她被宋成业拉着,并没有上前。出现得这么巧合,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别有用心地接近。那姑娘揪着衣裳,红着耳朵解释:“我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去修堤坝了,听说堤坝破溃得挺厉害的,我怕他被水给冲走,就想着抄近路去看看,谁知道上面那条小道路太滑了,我没注意,一路从上面滚了下来。”
她又伸出手指了指靠着自己脖子的那些刀剑,讪讪一笑:“那个,我,我就是一个路过的,能不能……拿开一点点啊,我这就走。”
这几把刀子对着她,她心里瘆得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