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长眼见着户部的官员也走了,瞠目结舌,伸手想叫住几人:“大人,大人!”
但户部的人受了气,不能在吏部人身上撒,最后只得迁怒于他,压根就不听他的声音,驾马车就走,里长吃了一嘴巴的灰,傻眼了。他精心准备了这么一桌饭菜,结果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他咬着牙,心里头不甘心极了,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山丘上,询问身边跟着的村长:“我今天听那位夫人的意思是他们住在这里,你可知道,他们住在哪儿?”
村长不确定道:“好像是西府小庄。”
里长自言自语地说:“原来在那里,看来我得备一份厚礼,前去拜见拜见这位夫人了。”
于是,当天傍晚,回到西府小庄的顾玉竹还没来得及询问那些派一下去打听的人结果如何,就得知,有人拜会自己。“里长?”
听管事汇报后,顾玉竹蹙了蹙眉,满脸莫名其妙,“我和那个里长素不相识,他来找我做什么?”
管事擦擦额头上的汗,道:“小人也并不清楚,只是看对方手上捧的,以及身后叫人抬的,估计是一份厚礼。”
倒是宋文猜到了大概,“今日兄长要看的恐怕就是这个里长管辖的地方,恐怕,他是知道嫂嫂的身份,特意想来讨好了。”
顾玉竹摆手不耐烦道:“不见不见,这种人一概不见,我又不是当官的,难不成,他这边拜访了我,就能立刻升迁了?”
这种走捷径的可要不得。管事越发觉得顾玉竹的身份深不可测,他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连忙去把门口站着的里长给撵走了。里长不承想连顾玉竹的面都见不着,自然不甘愿,大声道:“刘管事,好歹咱们也是老熟人了,你想想我以前给你寻了多少方便,现在你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刘管事苦叽叽地卖惨:“李大人,不是我为难你,只是我也不敢替主子做主啊,周管事和他那侄子如今可都在牢房里待着呢,我要是把你放进去了,指不定下一个就是我了。”
心里却朝着对方啐了一口。放他娘狗屁,这个里长,往年走在路上看见他们可都是鼻孔朝天,需要他们过去觐见行礼的,年年还要他们送礼,可从来没给他们行过方便。如今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了。活该!里长咬咬牙,声音越发的大了:“宋夫人,宋夫人,下官有要事禀报。”
里头,顾玉竹被吵得脑仁一抽抽得疼,瞧着这人是不见到自己是绝不会死心离去,正打算出去撵人,顾嫣和宋文几乎是同时开口:“我去处理吧。”
二人听到彼此说话,又很默契地沉默了。停顿了片刻,宋文说:“不然还是我去吧,到底是个胡搅蛮缠的男人。”
顾嫣微微一笑:“我跟着文哥一起去吧,听说那里长就住在这边,我也好见见他,免得以后来这边不认识。”
宋文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二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默契,又不约而同地去看顾玉竹,征求她的意见。顾玉竹嘴角一抽:“你们既然都已经商量好了,还看我干什么?”
这刚才商量的时候可没有问她啊。二人异口同声道:“我们马上就去把人撵走。”
他们速度很快。一来一去,大概不到五分钟,顾玉竹就听外头安静了,二人施施然地回到了屋子里。此刻,顾玉竹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依照主子的吩咐,我们查了一下白家人的身世,听说那个白黎是白家夫妇从外头捡回来的孩子,村子里的老人也记不大清楚了,只说是二十五六年前,那孩子去到白家的,去的时候,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至于画像,和其他的东西,都没有。”
白容如今也不过十五岁。顾玉竹沉思了良久,道:“你先下去吧。”
“是。”
来人退了下去。顾玉竹轻声呢喃:“如果是这样,那倒也是对得上了。”
但凡事都有万一。万一弄错了呢?顾嫣猜到她在头疼该如何对待白家母子,提议道:“姐姐,不如这样吧,反正他们母子二人也在这村子里生活习惯了,他们又是我们手底下的佃农,那白容又会医术,不如姐姐让他来医馆里当学徒,我看他是个踏实孝顺的,给他这一个机会,看他能不能把握住。”
“你说得有道理。”
顾玉竹点点头。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顾玉竹让人亲自去通知白家母子。而她则是收拾了一番,泡上了昨日没有泡的温泉。温泉池子里,雾气腾腾,没有其他人的打搅,一个白色的小球,偷偷摸摸地撞开了窗户的缝隙,飞到了顾玉竹的跟前。正是小白。“主人,我在那沟壑底下并没有见到属于人类的尸体。”
小白之前被顾玉竹丢进了天堑底下,让他亲自下去探查一番。本意是,最好能找到尸骨。之前有人,小白只敢在后面偷偷摸摸地跟着,没有出现,如今等顾玉竹一个人了,它才敢进来。朕泡在温泉池子里的顾玉竹满脸诧异:“没有尸体?白骨呢?我记得白家母子说,人已经掉下去快一年了,按理来说,尸体腐烂了只剩白骨也是有可能的,或者是被哪只野兽叼进了山洞里,你可有走远一点看?”
“主人,我在方圆五里地都偷偷地探查过,已经快靠近外面的村庄了,这才回来的。”
顾玉竹越发觉得这事儿有古怪了,“若人真是从那掉下去的,怎么会没有尸体?难不成人还活着吗?还是说……那个猎户在撒谎?”
她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小白觉得他或许没有撒谎,那些石壁上确实有干涸的血迹。”
小白漂浮在顾玉竹的面前,投影出了几张它在山谷石壁上拍的照片作为一个智能的医疗辅助机器人,它的照相技术原本是用来拍病人伤口的,现在却被用到了这里。灰扑扑的,有些泛白的岩石上,褐色的痕迹蜿蜒而下,延伸到一棵从石壁里伸出来的松树的上方。顾玉竹若有所思地点着那张树的照片。悬崖峭壁里总是会生出一些坚韧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