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拜托你了。”
不等赵氏回应,老王率先应了声。他的语气有些激动,他想看看道士是不是真有这般通天本领。以至于他忘了,翠花和他有剪不断理还乱的破烂关系。他兴冲冲的话语一出,小锦悦朝他扫来一眼,老王当即有些尴尬,他是不是表现得太激动了?他讪讪的搓搓手,眼神闪躲着不敢去看姑娘。“那就看看吧。”
小锦悦明白沈元的想法,当即响应他。沈元缓缓颔首,端起放在一侧桌案上的茶水,朝着尧哥儿的方向喷射,稀薄的雾水控制得当,一看便知是练过的。赵氏和老妪心中对他愈发尊敬,当真是江山辈有才人出,小道士看着不过十五六的样子,就有这般通天能耐了。紧接着,沈元从包袱里掏出几张符,在尧哥儿身上贴下,口中又是一段经文。尧哥儿痛苦的大声尖叫,仿若有一股强大的力道将他左右撕拉,要将他狠狠拉成两半。赵氏紧紧抱着孩子,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个用力伤害到他。好在,这次尧哥儿的痛苦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下一刻他就昏了过去。赵氏低呼出声,她瞬息间屏息噤声,手指颤抖着探向尧哥儿的鼻息,片刻后,她才稍稍松一口气。还有微弱的呼吸。人没死。再一抬眸,她就看到空中飘着的长发女鬼,她身上湿哒哒的,一副刚从河里上来的模样。她也有一瞬间的恍惚,没想到她会被小道士抽离出来。她瞧了眼赵氏怀中的尧哥儿,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悬浮的身体,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沈元替她在大堂里撑起一把黑伞,她还能出现在大家面前。她突然发出桀桀笑声,诡异而绝望,听得人后背直冒汗,脊背汗毛竖立。“没想到你们还挺有能耐的,能把我弄出来。”
在场的人都很熟悉这个声音,就是翠花!赵氏看到翠花后,痛心的眉头紧蹙,口中喃喃,“没想到真的是翠花,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尧哥儿!”
她的后半句是对着翠花吼的,她声泪俱下,全然顾不上形象了。回想起尧哥儿这几天遭得罪,夜不能寐,就在那嚎啕大哭,一哭就是好几个时辰,哭得声音都哑了也不止歇。这都是拜她所赐!翠花先是一愣,随后冷哼出声,“你就怪我吧,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一个人上路怪孤单的,想要有个孩子陪着我有什么错!”
老妪听到翠花这恬不知耻的话,更是气得直冲过去。她捏着拳头揍翠花,奈何一拳头出去,穿过翠花的身体而过,压根伤害不到她。反倒是自己用力过猛,身体猛地朝前扑去。沈元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自己却摇摇晃晃的,眼看着就要倒下。一个软若无骨的胳膊搂住他的腰,稳稳的将他的身形固定住,他鼻息微动,闻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淡雅高贵,浅浅而出。他莫名想到了那棵消失不见的桃花树,他有一个奇怪的想法闪过脑海。不过很快他就自我否决了,怎么可能呢,如果姑娘是个桃花精,他怎么感受不到她身上的妖气。一定不可能的。一棵桃花树成精需要上千年,那棵桃花树不过一百年的模样,不至于不至于。小锦悦看他站稳脚跟后,收回手,从兜里掏出一个桃子递给他,“喏,反正这里还需要点时间,吃点垫垫肚子吧。”
沈元有些讶然的接过她手中的桃子,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她怎么会有桃子。道观以及方才的王家,似乎都没有桃子。“吃吧,不用谢。”
小锦悦声音脆生生的,不等他道歉,抢先把话给回了。沈元不由失笑,眉眼沾染上笑意,严肃的神色缓解许多。他拿着桃子啃起来,在一旁吃瓜。翠花这会儿看见了老王,神色说不出的怪异,嘴唇蠕动了几下,冷声道:“你怎么在这?”
老王被突然问及,有些回答不上来,沉默了许久,干瘪的虚张声势,“我为何不能出现在这。”
周遭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小锦悦都替他们尴尬。她抠了抠脚趾,希望他们能道出些有用的话。老王看了眼大家,发觉大家都在看着他们,他当下心头发慌,脚步倒退打算逃离。翠花心神一动,就闪到他的身后,呼的轻吹一口气,带上了大堂的门。她现在是厉鬼,没有真身见不得太阳。老王的路被堵上,他气得一噎,“你……”翠花冷笑一声,满眼的讥讽,“怎么要逃?现在觉得心虚了,怕我找上你?当初若不是你见死不救,我至于有今天?”
听到这话,小锦悦的好奇心被勾起,悄悄竖起小耳朵。沈元侧眸,瞥见她可爱的小动作。她的眼睛贼溜溜的,貌似不在意,却又无比留心翠花那边的情况,掩耳盗铃。他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你,你说什么呢,我没有你别乱说。”
老王被当众指责,吓得都结巴了。他本能的看向大家,见大家用谴责又好气的目光看着他,更是难受至极。他五官拧成苦瓜,当即冲着翠花告饶,“我的姑奶奶,你别说了行不行,我为您供奉十盏长明灯。”
翠花冷哼,周遭散发出无尽的冷气。大家体感温度降低五度,冻得打了个哆嗦。赵氏急忙抱起尧哥儿护在怀中,用身子替他取暖。“当初我为了那点银子与你私通,结果被相公发现了,但凡你当初跑过来阻止他推我下河,我也不至于当场毙命!”
小锦悦惊讶地瞪大眼,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果然和老王有脱不开的关系。这三两句就被说出实情,老王窘迫不已,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恨不能原地找条地缝钻下去。“你你你,别乱污蔑我,我老王一身正气不会做出这等事!”
翠花话语间就要去掐老王的脖子,她就是死,也要带走一个死鸭子嘴硬的坏男人!当初私通的事她不怪老王,毕竟你情我愿她是为了银子,这怪不得别人。但他当初只要冲出来阻止相公,她明明就可以不用死!她也有了她自己的孩子,都已经四个月了啊!想到这,她万分痛心的瞧了眼紧闭双眸的尧哥儿,她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没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