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甚是头痛,这梅庄一日比一日热闹非凡,自己到底何时才能脱身去江州啊?林心琼进来就拉着林墨的手,“三妹,你昨晚走的时候也不同我说一声。今早我醒来发现你不在,吓了一跳呢。”
林墨呵呵两声。林心琼又说道,“我同阿娘说了,近些时日便在梅庄住一阵子,可好?”
之前是她主动邀请林心琼住到梅庄的,此时林心琼提出来了林墨也不好出言反对,只得点头答应下来,告诉一旁陪着过来的英娘,“英娘,你且去安排一下,就让她住我隔壁厢房吧。”
英娘点头应是。林心琼有些忐忑地问,“三妹。我不请自来你不会不欢迎吧?”
林墨瞧着她这种没自信的样子,忍不住一掌轻轻拍在她的后背上,“那日我便说过,林家是我的娘家。且不说是我邀请你来梅庄住的,便是冲着我们姐妹一场,你来便是,何来不欢迎之说?你又没做错事,何不抬首挺胸,堂堂正正?这样含着胸,低着头,没得叫人小瞧了去!”
林心琼素来是个胆小的,何曾被人这样说过?被她轻拍了一下背部倒也直起了腰,一双眼巴巴地看着林墨。林墨只觉得这濡慕的眼神甚为熟悉,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但凡不做亏心事,便能无愧于人前。直起腰杆子来!”
林心琼瞪大了眼睛,是啊,自己又没做错事,为何要低头含胸好似不能见人?只不过晚两年出嫁罢了,横竖罚些银子,又不是偷鸡摸狗偷汉子,比那个林如烟不知道要强多少倍。这么想着,她的腰背更直了些,眼神也自信了些。正说话间,又有人来报说,“广陵侯府派人送了东西来。”
英娘笑道,“妾身出去看一看,只怕又是送谢礼来的。”
她在梅庄操持这些日子,收谢礼几乎都收到手软,可又都知道,自家小姐这些谢礼都是要广作善事的,对小姐愈发敬重起来。林墨想起昨日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淡淡一笑,也没说什么。片刻之后,就见一个小小身影蹿了进来,直直朝她身上扑,“墨夫子,我又见到你了!”
林墨扶额,能不能不要这么热闹了?林心琼却警惕地挽住林墨的一只手臂,“你是哪位,想要对我三妹做什么?”
云皎立刻挽住林墨的另一只胳膊,“我是云皎,你又是哪位?”
林心琼想起方才下人来报说是广陵侯府来人了,疑惑的问道,“广陵侯府云家的?”
云皎点头,“正是。”
林心琼记得林墨方才跟他说的话,原本要瑟缩下去的腰背复又挺直了起来,“云家的又如何?我是墨儿的二姐姐!你又是墨儿的什么人?”
云皎:……她咬着唇想了想,突然灵光乍现,理直气壮的说,“我是墨夫子未来的大弟子!”
林墨又是扶额:……她不收弟子这件事到底要说多少遍才有人相信?还大弟子呢!林心琼也是如此想着,还大弟子呢,美不死她,“墨墨可从未提起要收徒,你是哪儿冒出来的?”
云皎针锋相对,“前日墨夫子带着我们骑着白额吊睛虎出来的,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林墨默默把自己的两只胳膊从这两人的怀里抽出来,然后后退一步。林心琼怀里一空,便将双手叉在腰上,“我自小与墨墨一道长大,什么叫哪儿冒出来的?倒是你,突然冒出来,还想抢我的墨儿当师父,你是个什么用心?”
云皎呵呵哒,双手环胸,“她是书院的夫子,我是书院的学生,自是她的弟子……”“哎哟喂,从书院出来的就是她的弟子,成,也行。我是她二姐,你是不是还得唤我一声师伯?”
云皎:……这是什么鬼逻辑?“师父是师父,二姐归二姐,你又不是师父的师姐,凭什么让我喊师伯?”
“你也说了师父是师父,你是书院的学生,唤她一声夫子,怎的夫子就成了师父?”
……林墨听得脑壳儿疼,交代了英娘好生招待这二位,便转身大步出了梅庄大门。一眼瞥见门外站着一身淡紫色外衫的少年。云皑没有跟着云皎进去,只是站在庄外等自家五姐,默默把感谢放在心里,不料却看见林墨独自一人逃也似的出来了。林墨放缓了脚步,看见这个少年衣冠整齐,比之昨晚那副狼狈模样不知俊俏了多少。云皑却无端想起了昨日自己被她瞧见的样子,不由得耳根发红,低了头拱起手便拜了下去,“云皑感谢墨姑娘救命之恩。”
林墨挥挥手,“既已送谢礼来,那必是知晓我救人的规矩的,口头上谢不谢的无所谓。”
云皑:……姑娘你能含蓄一些吗?林墨朝不远处的药圃园子走去,趁着今儿有空,赶紧将药圃园子里看一看,该吩咐的吩咐下去。到了药圃园子,只有二牛一人在里面忙活。见了林墨到来,很是高兴,“当家的,俺今儿又制了一种新的药丸子,正适合昨日白公子那样的伤了五脏六腑的。”
林墨点了点头,给他一点鼓励,“甚好,紫莎我也看过了,得了你的药,她也好多了。”
二牛摸了摸头,“那远志会龙汤也是您的方子,俺不过按汤抓药。”
林墨笑了笑,“可是数量和配比是你给的,好好干。”
后面跟过来的云皑很是怔愣,眼前这个庄稼汉竟然会配药?还能制出药丸子?“这位大哥,您方才说,有一种药丸,很适合治疗内伤?”
二牛连忙过来点头哈腰,“这位公子,您叫小的二牛就成了。这药丸子,俺今儿一早才开始熬煮,往常若是紫莎和俺婆娘来帮忙的话,两日便可制好。可眼下紫莎姑娘在养病,只怕要三日才能制好。若是您想来瞧上一瞧,三日午后可过来。”
云皑来了兴趣,“可是寻常内伤都可治?”
二牛摸了摸头,“俺是按着当家的给的那本册子配出来的,疗效俺还没试过……不过,昨儿同样的方子按怜思姑娘的意思略作了加减煎了一服给那白公子服下,今儿一早说他已经止住了吐血。效果应当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