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连连磕头,“老爷饶命啊,小人真没敢在老夫人的药材上动手脚。往常都是在周记药铺采买的,是姨娘掌了中馈后便让小人去了何记药铺进的货。真的与小人无关啊!”
那邵姨娘扑到柳瑟跟前,“五小姐,婢妾晓得您是不满我当了几日家,可婢妾已经把掌家对牌都交了出来。您便是再有不满,也不能红口白牙把诬陷婢妾,将婢妾往死里推啊!”
柳书远皱起了眉,对邵姨娘在女儿面前一口一个婢妾听着有些刺耳。他说,“瑟瑟,邵姨娘是府里的老人了,两个女儿又早已外嫁。她实在是没有谋害老夫人的理由。你可还有其他证据?”
“那何记药铺我也让人问过,是大姐夫家的铺子。”
柳瑟说,“如果要去那何记药铺查,证据肯定都没了。此事是由这奴才经手,那必定与他脱不了干系。邵姨娘说与你无关,那为何老夫人偏偏在你掌家的时候出了事,提供药材的铺子,又为何偏偏是大姐夫家的铺子?”
她的大姐就是邵姨娘的大女儿。“婢妾便是真有什么破天的胆,也不可能拉着女婿下水!再说了,老夫人出了事,婢妾有什么好处啊!”
邵姨娘气得浑身发抖,“婢妾一个姨娘,得公爷眷顾掌了中馈,莫说嫡小姐,便是其他房里的姨娘,也难免没有眼红嫉妒的。”
她恨就恨自己太心急,才掌家没几天就让女婿家的药铺与国公府搭上了线,给自己惹来一身臊。“哟,哪个在说嫡小姐眼红嫉妒啊?”
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是柳四小姐柳寒语。她进来后朝父亲行了礼,然后好像才看到柳瑟一般,惊讶地说,“哦,原来邵姨娘说的嫡小姐,不是指我啊……五妹,难不成,是你做了什么?”
她拍了拍胸脯,好似误会了邵姨娘似的,语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邵姨娘。”
邵姨娘连忙摇头,“四小姐安好。”
她捶打着胸脯,“老夫人虽说不与婢妾有多亲近,但向来待婢妾不薄。婢妾绝不会有暗害她老人家的心思,婢妾若是存了半点心思,便让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柳书远自然知道这事与邵姨娘无关,但表面的戏还是得演的,“你先别急,不是你做的,谁也冤枉不了你去。”
。柳寒语惊讶地说,“怎么,老夫人的病竟是被人下药了?这线索,是指向了邵姨娘你么?”
柳瑟冷冷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柳寒语这时又看了那下人一眼,掩嘴惊呼了一声。柳书远皱眉,“怎么?”
柳寒语突地红了脸,不敢说话。这种欲言又止让柳书远大怒,“有话就说!”
柳寒语赶紧说道,“父亲息怒。这奴才,这奴才前两日,我……”她好似难以启齿,扭头将她的贴身婢女喊了过来,“你来说!你认得他对不对?”
那婢女点头说道,“此人叫阿忠,原是在厨房采买的。前两日,奴婢看到他,他在和人……和人干那种事情。”
她声音越说越低。“荒唐!”
“那女子奴婢也认得,是留园的知画。”
柳瑟大怒,“你胡说!”
邵姨娘突然便明白了,一脚踹向阿忠,“好你个阿忠,原来是为了五小姐才来陷害我的!”
她随后哭向柳书远,“公爷,您都瞧见了!明明是这奴才与五小姐身边的婢女相好,才想尽办法来陷害婢妾的!那库房里的药材,也定是他动的手脚!与婢妾无关啊,也与何家无关啊!”
柳书远问,“那你说说,瑟瑟为何要害你啊?”
邵姨娘哭道,“五小姐嫉妒婢妾以姨娘之名掌了中馈,要夺掌家之权,便在老夫人饮食中动了手脚。上回,您不就是因此而觉得婢妾掌家不利,才让婢妾将对牌交给五小姐的么?!如今老夫人病重,她要找个替罪羔羊,便将陷害婢妾之事进行到底了!”
柳寒语惊讶地看着柳瑟说,“五妹,竟然是你?难道你真是眼红嫉妒姨娘掌家,才狠心对祖母下了手?祖母素来最疼的就是你,你竟然能如此狠心,你实在是,实在是……”她说不下去了。柳瑟与柳书远对视一眼,然后才说,“姨娘这番推理,实在令人叹服。”
她忽然转向知秋,“去将知画叫来,问问她是不是当真与这阿忠私通!”
那阿忠吓得脸色苍白,猛地磕了几个头道,“五小姐开恩啊!奴才已经按您说的做了,您为何还要牵扯上她?!您这么问她,她还能活吗?!”
柳寒语立刻抓住话柄,“你说什么?是瑟瑟指使你这么做的?”
阿忠朝柳书远爬来,“老爷,奴才招,奴才都招了,求您饶过知画一命!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柳寒语一针见血,“你如此维护她,可见你们关系很不一般。”
她问,“父亲,近来,府中污秽之事频出,都是从五妹掌了中馈之后发生的。原来源头在这里,五妹身边的人自己不检点,这才连累得下人们争相效仿。父亲,此事若是传了出去,那我们国公府实在是颜面无存呀。”
“哦?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柳书远问。“且不说祖母中毒之事与五妹是否有关,单单就五妹无法约束下人,任其在府中大行苟且之事,她便没有资格掌后院之事。女儿认为,她应当交出掌家之权,另择贤能任之。”
柳寒语说。柳瑟低垂了眼眸,此事若与柳郭氏无关,打死她也不信。“我掌不掌家都不要紧,眼下要紧的是,祖母的病情实在拖不得……”柳瑟面上焦虑地说。柳寒语一喜,那邵姨娘却不管这中馈权将要落在谁手上,哭道,“公爷您都听见了,是阿忠受了五小姐的指使,着实与婢妾无关啊!”
这时知画过来了,跪下来给各位主子请安。见到阿忠却没有什么表情。阿忠偷着看她一眼,也慌乱地躲了开去。柳瑟问,“知画,你是我院儿里的,咱主仆多年的情份,今日只要你一句实话。”
知画头磕在地上,“小姐,知画从不曾欺瞒过您。您想问什么,直管问吧。”
柳瑟拿下巴点了点阿忠,“你可认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