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裂缝。前几日,那几个好不容易被救出的女子,却又自寻短见,也给了她不少冲击。这是她所不能理解的逻辑。还有,自那日在柳瑟府里用了美酒佳肴,她突然就迷上了人间的美食美酒。果然口腹之中,全是欲、望。难道是因为身处人间道的原因,她又感受到了这种初级的需求?不仅感受到了,而且还觉得颇为享受?果然只有人适应环境,没有环境适应人的……她叹一口气,拍了拍这具肉体凡身,无奈地摇头。蓝叶见小姐一直没有回答,最后还摇着头拍了拍自己,不禁有些着急了,喊道,“小姐!”
林墨愣了一下,才想起蓝叶刚才的问题,严肃地回答道,“当然会有影响。接下来,你们要帮忙做一件事情。”
蓝叶连忙问,“小姐但请吩咐。”
另一个声音也传了过来,“小姐但请吩咐。”
原来是紫莎回来了。林墨问,“眼下离开春还有好些日子,是不是城外受饿受冻的百姓越来越多了?”
蓝叶连忙点头,“是的,前几日,奴婢出门采买,就遇上一群从北边过来的流民,说是北边遭了雪灾,一路乞讨过来的。很是可怜。”
林墨点头,“你们做些准备,将他们送来的这些谢礼拿去换了米粮包子,过几日就在咱们这问斋门口赈济灾民吧。”
蓝叶一听很兴奋,连声叫好。紫莎比较理智,“可是,就凭我们这些弱女子,只怕会遭到哄抢。”
林墨点头,“明日你去找南明或是丁朗,让他们来帮帮忙镇着场子。他们的谢礼,要还于百姓,才算真正了了这因果。”
二人表示明白。紫莎又实诚地问,“小姐,那……林府库房里的那些谢礼……也要拿出来赈灾吗?”
那些谢礼可都是宫里、侯府等送来的,价值连城。林墨想了想,“先不用,那些谢礼另有用处。”
议定了这些事,紫莎才禀道,“小姐,丁侍卫几个已经来了。”
林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王令宜说,“走。”
王令宜哑然,“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自然是回你的夫家,不是么?”
林墨笑道。王令宜点头。几人出了门,上了马车,丁朗开路,朝那申府行去。路上,林墨问起上回还在衙门的那几个女子。丁朗很是惆怅,“那日我们去的时候,又有两个被家中接走,其余的小人让衙役们先拘着不放了。那两个被接走的,小人也去看过了,当日都说无事。可第二次,听说一个投环一个割腕,都死了。小人也吓坏了,让衙役们把剩下十三个女子全都关起来。至少在牢里,她们无性命之忧,也不用面对那些流言恶语。”
林墨点头,“你做得对。”
丁朗却有些焦虑,“叶大人很是忧心,总不能一直关着她们呀。总得给她们找个容身之处……”林墨突然觉得,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了。王令宜开口说道,“且再等等,说不定,我能给她们容身之所。”
到了申府,也不知丁朗几个大马金刀的气势,还是王令宜本人的脸面,门子倒也没有拦着,直接让几人就进去了。王令宜却没有进后院,只在前院花厅,“让申家有关的主子们都出来吧。”
下人面面相觑,已有婆子奔到内院去禀告了。很快申家的当家主母申大夫人和大少夫人来了,见着王令宜倒是一愣,没有她们想象中的以泪洗面憔悴不堪,反倒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申大夫人说了一句,“老二媳妇,你……”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是问她身体好呢还是该问她怎么还活着?不一会儿,申家家主申老爷和两个儿子也踏进了花厅,三人原是不甚在意地瞟了一眼丁朗,待看仔细了,脸色剧变。王令宜站起来,先朝几人团团行了一礼,脆声道,“我王令宜虽受贼人凌辱,但错并不在我,我更不需为那些贼人偿命。申家高门大户,想必绝容不下我,更不愿张扬此事。今日前来,一是求一份和离书,二是拿回我当年带进申府的一半嫁妆。当然,若是你们只能给一份休书也成,但嫁妆我得全部带走。”
申大夫人一听脸色就变了,“你想带走全部嫁妆?茜茜可是你的女儿,你竟也不为她考虑?!”
王令宜说,“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和离,我可对外宣称是我福薄无子,非要和离,你们落个宽宏不弃的名声。如此,你们可保全了申府,茜茜日后说亲也能说个好婆家。当然了,还有二房三房那些女儿家们说亲,也不会有人诟病。”
申大夫人不乐意,“这明明是你的错,你犯了七出之条,却还想……”王令宜打断了她的话,“我说了,错不在我,在那些贼人。”
这时申老爷已经理清了思绪,干咳了一声,“和离吧,对你,对申府,都好。”
申大夫人气结,问小儿子,“老二,你怎么说?”
申家老二和父亲对视一眼,拱手道,“婚姻大事,父亲母亲作主即可。”
那便是同意了。他也认出了东宫侍卫的服饰。申大夫人只得悻悻作罢。王令宜原本只是想借丁朗几个壮胆,万一发生冲突也能有人帮衬一把,却没想到申家家主竟直接被东宫侍卫的身份吓住了。但她一点都不想耽误时间,“若是同意,这便让人取纸笔来吧,顺便也将嫁妆单子一并拿来。”
很快有下人拿了纸笔,申家老二将三份和离书一气呵成,两人分别画了押按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