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个柳昊辰是个争气的,少年成名,这风声一外放,各大高门都递来了橄榄枝。尤其这个李太傅家的嫡孙女魏清,之前在她放出相看的消息之后,魏家二夫人便带着她过府来叙旧。原本那魏清对自己是恭敬有加,一副很是中意国公府的模样。可她偏偏不想这么爽快地定下儿媳人选。家世显赫的不能要,陪嫁丰厚的不能要,个性强悍的不能要,否则,她这个婆母日后还怎么搓圆捏扁?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个柳昊辰有个在官场上能提供助力的岳家!大冬日的,她看到后花园满园的梅花,便计上心头,来了个百花宴。邀请世家贵女们前来赏花,顺便给自己女儿铺路。到时若有人问起来,便说姑娘们个顶个儿的好,挑花了眼,一时不知选谁。日后再找机会将娘家远房那个破落户的侄女给引到人面前来。哪里晓得,那柳瑟邀请的林府三姑娘,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这个妾室扶正的身份捅了出去,如今,这席上的姑娘,看她的眼神远不如之前那般恭敬。便是那魏清,神色间也偶有鄙夷之色。叫她怎么不恼恨?这些姑娘都想嫁入国公府么?!哼,就凭今日这点,谁也入不了国公府!席面进行到一半,突然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夫,夫人,宫里来人了!”
柳夫人惊得筷子都掉了,立刻站了起来。在国公府正堂,定国公领着柳家诸人满满当当跪了一地。“奉天承运,皇帝有曰:今有晋阳长公主府次女安平郡主,容貌端庄、品行淑贤,特赐与定国公府长孙柳氏昊辰为妻,择日完婚,钦此!”
定国公双手高抬,“臣领旨谢恩——”“国公爷,国公老夫人,真是可喜可贺啊!”
内监笑眯眯地说。定国公客气地说,“皇恩浩荡,有劳公公了。”
老夫人也恭敬地说,“难为皇上还记挂着我家辰儿,柳家实是万死难以回报。”
她频频朝儿媳妇柳夫人使眼色,那柳夫人却如遭雷击般半晌回不过神来。还是柳寒语拉扯了一下母亲,柳夫人才回过神来,连忙陪笑着让人递上了厚厚的封红。内监又寒暄了两句,才满意地走了。柳瑟面色有些舵红,高兴地抱着大哥的手臂,“恭喜恭喜啊大哥!”
柳昊辰却是心中酸楚,与祖父柳明德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焦灼。父亲柳书远却是高兴地拍了拍柳昊辰的肩膀道,“没想到,你居然能被安平郡主相中!哈哈哈,辰儿,不错,不错!”
柳夫人只觉得晴天霹雳,她一心想相个老实好欺负的媳妇回来磋磨,哪里知道,竟然悄无声息地迎来了一位姑奶奶!这个安平郡主,这个安平郡主……老夫人发话了,“这个安平郡主,人品心性,都得让人去打听打听。”
消息传到宴会厅,如惊雷一般炸得在场十几个姑娘内焦里嫩。原来在这里争奇斗艳有个什么用?人家一纸圣旨,就将人截胡了。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子灰溜溜地散了宴席,魏清也不知怎的,居然松了一口气。柳瑟有些晕头转向地回到院子里,林墨还在等着她。方才两人说得开心之处,嫌光有饭菜不尽兴,又让丫环端了清酒上来。喝到一半,便来人说宫里来宣旨了,柳瑟这才换了套衣裳出去接旨了。到回来,不过半个时辰功夫。她一坐上位置,便笑嘻嘻对林墨说道,“墨姐姐,你说错啦,你说我大哥姻缘还未到。可是,方才,你知道宫里来人宣了个什么旨意么?”
林墨也有些上头,含糊着问,“什么?”
“皇上给大哥赐婚啦!赐婚安平郡主!”
林墨浑不在意地笑笑,“我说他姻缘未到,就是姻缘款到。即便有了赐婚圣旨,他们也成不了!”
柳瑟给她斟了一杯酒,“墨姐姐,圣旨都下了,定是板上钉钉啦!就是可惜了,看不到百花宴那些高门贵女们的神色,一定很精彩!哈哈哈……”林墨一口饮尽,又夹了一块醋溜鱼,“我发现,你家的饭食,真真好吃。”
比她在林府里的吃食强太多了。柳瑟哈哈大笑,“今儿大宴,我家厨娘也忙不过来,直接从百福楼喊的大厨过来做的。”
原来外面酒楼的饭食竟然如此美味?林墨陷入了沉思……酒足饭饱,林墨觉得有些上头了,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时辰也不早了,我要告辞了。”
柳瑟也酒意十足地说,“墨姐姐,不如在这里歇一歇,待酒气散了再走。”
林墨摇头,“本姑娘认床,还是回去睡吧。我的紫莎就在外头等着,无妨。”
柳瑟扶着头,唤来了丫环,“墨姐姐,当真可以回去么?”
林墨拍拍她,“放心吧。让这丫头领我们到外院侧门房便行了。”
紫莎扶住了自家小姐,忍不住要念叨两句,“小姐,您怎的喝了这许多?”
林墨爽朗一笑,“哈哈,想不到这人间的美酒,竟然能让人找到神仙的感觉。”
紫莎无奈地说,“小姐,你喝醉了。”
“嗯?醉?醉了是什么感觉?”
……丫环在前面带路。林墨脚步有些虚浮,眯着眼睛在紫莎搀扶下跟在柳府一个丫环后面出了留园。也不知走到了哪一处,拐角处猛然拐出一个人来,迎面便是一身酒气。丫环一见,便福身行礼道,“见过表少爷。”
男子不耐烦地抬抬手,准备抬腿就走,眼神却飘到了一旁红着脸颊沉默不语的林墨,猛地眼前一亮,“这位是?”
丫鬟赶紧说道,“这位是五小姐的书院好友,正准备回去呢。”
说完丫鬟扶着林墨的另一边手臂就要绕过男子往门外走去。男子却伸出了一只手臂,挡住了几人的去路,眼中闪出猥琐的光芒,“急什么?这小娘子……不知是哪家的?”
丫鬟急道,“表少爷,这位真真儿是五小姐的客人!马车还在外头等着呢。”
那男子却一脚把丫鬟踹在了一旁,“聒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