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在书院看到的林墨,气质高贵、神情冷淡,从不会多说一个字。这撒娇撒泼赖在床上不起身的,和她前几日刚认识的那个林墨,是同一个人?林墨佯装肚子疼,倒在了贵妃榻上,还伸出了一只手,可怜兮兮地喊,“瑾哥哥——”“真不想出去?”
“不想。”
“那你得听我的。”
“我都听你的,瑾哥哥。”
林墨用力点头。楚瑜瑾无奈地朝楚湘月说,“湘月,你先去书院吧,顺便替墨墨请几天假。”
楚湘月一脸懵逼地走了。有机会,她一定要带那个与林墨相熟的柳瑟过来鉴定一番。一定是假的。楚瑜瑾在贵妃榻上坐了下来,“肚子疼,嗯?”
林墨用力点头,“嗯嗯。”
楚瑜瑾神色清冷,“你先躺下。”
林墨听话地平躺。楚瑜瑾将大手放在了她的腹部上,“如此可舒服些了?”
林墨先是闭上眼感受了一番,随后睁大眼睛,双手抱住了他的大手,惊奇地说,“真的好多了。”
楚瑜瑾将手抽了回去,神色清淡地吩咐宫女,“去准备手炉来。”
“是。”
林墨面上有些委屈,盯着他的大手,“瑾哥哥——就这样不好吗?以前你都是这样……”楚瑜瑾面色一冷,“以前?”
林墨疑惑道,“以前不是……”不论她是抱了什么目的赖在东宫接近他,但只要一想到以前竟然有其他男子贴着她的腹部缓解她的疼痛,楚瑜瑾心底里就有一股怒意升腾。林墨歪着头想了想,连忙摇头说道,“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故意忘了你的……”楚瑜瑾紧盯着她,“那你都说说,以前的事,你记得哪些?”
林墨思考了很久,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说,“瑾哥哥,我真的忘记了……”“那就别想了。”
楚瑜瑾接过宫女递过来的手炉递给她,“捂一捂吧,本宫要去内阁听政,你好生歇着。”
林墨接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瑾哥哥何时回来?”
楚瑜瑾面无表情地起身走了,留给她一个清冷的背影。林墨回忆了前两句对话,是自己说忘了以前的事,所以他才生气的吗?楚瑜瑾披了大氅出了宫门,贴身内侍长福已经准备好了两抬辇轿在一旁等着。楚瑜瑾上了其中一抬,悄声对长福说,“让人伺候好墨姑娘,一举一动都要记下来。”
长福愣了一下,连忙跑到一旁去吩咐了。随后,宫人小心翼翼地抬起辇轿,也不敢抬上肩,只用手低低地提着。谁不知道太子出一趟门,辇轿都是要至少坐穿一抬的?万一抬得太高,摔着了太子殿下,那谁能担待?长福一路小跑着随侍在侧,一直到了皇上的议政殿跟前,平安地将太子殿下放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长福挥挥手让两抬全须全尾的辇轿退下,又小心地伺候着殿下进了议政殿,捧着大氅出来。一群太监宫女就围了上来,“长福,听说东宫来了个奇女子?昨夜到底是春风一度了没有?”
长福啐他们,“去去去,东宫的事情也是你们能打听的?”
又有人问,“哎,你们今儿两抬辇轿都全须全尾的,不容易啊。”
“呸!我们又不是日日走霉运!”
“怎么不是?昨日你们踩到了地上的冰,摔了一跤吧?前日据说是这道门上的冰棱子掉下来,差点砸到了人?”
这人说得含糊,没敢提太子,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在说谁。长福冷哼一声,不理睬他们,准备走到一旁的暖房候着等听差遣。有个小宫女眼泪汪汪地过来,“长福公公,太子,真的有心上人了?”
长福:……这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这么快传的谣?太子长得芝兰玉树,哪怕大家对他身缠霉运都略知一二,但宫中从来就不乏对他思慕的宫女。只可惜,太子从来都是避女子如蛇蝎,大家也都心里平衡了些。昨晚有女子留宿东宫的消息一传出,那就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立刻就传开了。长福板着脸,喝斥着小宫女让她离开。过了片刻,又有一个女官过来,“长福公公,皇后娘娘有请。”
他立刻就知道皇后找他问什么话,一脸苦哈哈地去了中宫回话。他其实也就才匆匆见了那墨姑娘一面,昨晚具体发生的啥他也不知道哇。好在皇后娘娘只是和善地问了两句,并没有其他的。好容易熬到了听政结束,长福等到了太子殿下出来,替他披上了大氅,又接过秉笔太监送上来今日要批的奏折,便跟着太子殿下出门回宫了。依然是两抬辇轿,依然是全须全尾一路无事回到了东宫。既没有下鸟粪也没有下冰棱,既没有摔跤也没有磕碰。辇轿也一直好好的,没有断了一根扶手,更没有散了架。到了东宫门口落轿扶太子殿下下轿后,长福下意识看了一眼太阳。没错啊,太阳还是在东边。他觉得简直神了奇了。他之所以会被选来作为太子殿下的贴身内侍,主要原因就是他的名字够福气。虽然他过来伺候的几年间,小倒霉事天天有,大倒霉事隔三岔五,但好在都是小伤小痛,没出什么大妖娥子。今日,好像有些太平安了?不会是老天憋着什么大招要出吧?长福念头刚起,就吓白了脸,连忙提起万分的小心跟了上去,让人撑了伞挡在太子头上,嘴里碎碎念,“殿下,小心着脚下您哪。”
宫门门槛,平安跨过。天空有一排大鸟飞过,竟然也没有掉下半片羽毛来!宫门到正殿门口有三十六步,也是平安跨过,没有绊着。地上的薄冰也没有滑着。有个宫女刚从正殿出来,挽了一个食盒,见到太子时行了个礼,刻意绕了太子很远的路走开,竟然也没有因意外将食盒砸过来!等楚瑜瑾的另一只脚平安迈过正殿的门槛时,长福悬着的心提得更高了。老天哎,你是不是真的等憋着大招一齐放啊?楚瑜瑾走进内殿时,看到林墨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看书,不知道为何,心底仍旧是一股焦燥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