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抬头,“回大人的话,民妇正是李氏鹤琴。大人刚刚说,李府已将民妇自族谱中除名?民妇不信!枫婕的名字早在民妇大归时便已入了族谱!她怎会姓不得李?!”
叶世安点头,“若是你能请出宗祠祖谱来证明,此话倒可做为证言。不过……自古状告至亲须得先杖责一百杀威棍。李枫婕也须得受着。”
一百棍!那还不生生要了婕儿的命了?!李枫婕身子抖了抖。李鹤琴更是面色惨白,说道,“若是枫婕入了李氏族谱,便算不得状告至亲,敢问大人,这一百杀威棍可否免了?”
叶世安愣了一下,捋了捋短须,“即便她不姓齐,难道算不得永安王的女儿?”
“自古哪有女儿不随父姓的道理?既然齐家已将她除名,她是李家的女儿,状告齐明觉,自然算不得状告父亲。”
叶世安沉吟道,“若你当真能证明她在名分上已归李家,但父女血缘不可抹杀,便杖责五十吧。”
李鹤琴脸色苍白,咬了咬牙,站了起来,“大人请稍待片刻,我去取了族谱便来!”
李枫婕拉住她,“母亲。您真的有办法……”李鹤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阿娘这去去就来。”
说完她挤出人群朝街角走去。人群中有人见她远去,也急急赶到李府去报信了。李元博眼看着奄奄一息的高先生和儿子李宜堂,满心绝望,这个李氏族中孙子辈最出色的儿子,真的没救了吗?等接到人来报信,这才知道自已的妹妹和外甥女真的没死,而且还闹上了公堂,他咬牙切齿,“妖妇误我李家!”
他怒气冲冲地带了一群人出门,“我倒要看看这妖妇如何在族谱上改名!”
出门前正好看到三子李宜家从门外进来一把抓了他一同去了。昨日晚间,他已经连夜召集族中耆老商议此事,以极为强硬的态度将李鹤琴的名字从族谱中除名。对于其他族人来说,有没有李鹤琴的名字根本无关紧要。当年也不过是因为李太傅的要求,添上几笔罢了。他赶到京都府衙门时,正好看见李鹤琴捧着一叠薄子进了衙门。他不信邪了,招手吩咐亲信,“去问问三叔爷,族谱可还在?怎会出现在此?”
李家的族谱向来被供奉在宗祠之内,没有三叔爷和他这个族长身上的钥匙,根本就拿不到。而且,李家宗祠百里之外的郊外,昨夜他与耆老们商议之前,是让人来回骑了二个时辰的马才赶到宗祠之内将族谱取回,当场改了后又连夜送回宗祠锁了起。这李鹤琴没有骑马,怎么可能短短一柱香时间内就取来了族谱?肯定是假的无疑。他正思索着走到了衙门门口,便听府尹的声音传来,“这族谱上,倒真是有你们母女两的名字……”李元博大吃一惊,立刻分开众人走了进去,威严地说,“叶大人明鉴,这族谱定是假的。”
李鹤琴扶着女儿,听到大哥进来说的话,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她刚刚拼尽全力在一个无人的地方,使用了那种可怕的能力,瞬间拿到了这个族谱,又强行使用能力在族谱上硬生生搬运了她和她女儿的名字凑在一起放在上面。她就知道,这下她是活不了了。自她去年突然发现自己有这种能力之后,一开始是惊喜的。可很快发现,每用一次,自己就会心血翻涌,严重的一次还吐了血。她就知道,原来这种可怕的能力,是她要用性命来换的。不过她活不了没关系,女儿能活命就行。没想到,大哥还是不放过她们母女两。叶世安听到声音,赶紧从堂上下来朝他行礼,“原来是震威大将军,下官有礼了。”
她哭喊着,“大人明鉴哪,这就是李家真真正正的族谱。大哥不信,可让族中耆老都来验看,上面,他们都有按过手印的。”
李元博上前还了礼,然后问,“族中出了这样不肖的后辈,实在是丢人现眼。却不想居然闹到了叶大人面前,让您见笑,见笑了。”
“岂敢岂敢,只是本官职责所在,有冒犯之处,还请将军见谅。却不知将军,因何说这族谱是假的?”
“这族谱昨日夜里经族中耆老商议修改后,本将军已命人将其送回百里外的溪口庄子上的宗祠内供奉,又怎会短短时间内出现于此?”
叶世安也是惊奇,“从刚刚李姑奶奶出去再拿着族谱回来,也不过是一柱香时间……若真是放在溪口庄上,那……”他看向李鹤琴。李鹤琴哭道,“大哥,你真要逼死我们母女两吗?这族谱分明是你昨晚令人改好后便放在了李府。方才我不过回家一趟拿到它罢了。”
李元博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对叶世安说,“不知本将军能否看看这族谱的真假?”
“这是自然,将军请。”
李元博上前,厚厚一本熟悉的族谱,最后的几页字迹他一清二楚。这就是货真价实的李家族谱啊。可是当他看到最后一页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看见原本圈去的李鹤琴三个字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族谱上面,不仅如此,下面一行还出现了李枫婕三个字,表明是她的女儿。大周朝虽有女子出嫁从夫的俗礼,但是女子归家若得到族中的认可,也是可以名字上族谱并且接受族中奉养的。未出嫁的闺女也是要上族谱的,在婚嫁时注明婚嫁去向,以明晰血脉传承。可是昨晚他明明亲眼看着李鹤琴三个字被圈去,而且从来没有说要将李枫婕的名字添上族谱,就连字迹居然也差不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一页一页地往前翻着族谱,并没有发现其他的蹊跷之处。李鹤琴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翻阅,但是心里还是笃定的。李家是个大族,传承至少三百年,这厚厚的一本族谱足有五六百页。亏了前些年宗祠重修的时候,李元博让人将这族谱重新抄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