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出城下葬。大公子林瀚和二公子林济十分不满,毕竟是亲妹妹,不知是何原因暴毙在遥远的山下已是不幸,葬礼还如此草率,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林瀚一心要查妹妹的死因,还有生母林曲氏被送往庄子上养病的真相。林谦怒斥他半个时辰,他也总算按压下心里的疑惑和痛苦,答应不再详查。他向来说到做到的性子,既答应,便真的放手。可是林济就不同了,他也受到了父亲的警告,明面上答应,可是暗中细细盘问了母亲房里伺候的几个下人,又暗中将内院那几日的事情全都打听了个遍,最终,将矛头锁定在行事诡异的三妹妹身上。所有事情都从那日王府的赏诗会后开始变得奇怪的。短短几天,大妹妹死了,母亲疯了,二妹妹痴了,却唯有这个三妹妹好好的,父亲还更加优待她,竟然给了她独立角门自由出入的权利。这个时代的女子虽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也不至于就有自由出入的通行证,正常出入是要得到当家主母同意的。总之这个三妹妹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而在灵前他竟然连三妹妹的身影都没有看到,更是怒发冲冠,直接冲到了墨清苑。林墨依旧摆开了茶几,姿势优雅地将茶水倒入杯中,见到林济来了,丝毫不惊讶,继续完手中的动作,推了一杯茶过去。“请。”
林济穿着一身麻衣,怒气直往上冒,“你大姐姐横死,如今只能在家中停灵一日。便是这一日,你都不愿在她灵前守着?”
林墨挑眉,语气清淡,“理由?”
“她是你大姐姐!”
“她是吗?”
林济一愣,“你是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不是我大姐姐。”
林济气得直笑,“她是嫡你是庶,既便不是一母所生,你身上可还流着林家的血!”
“这件事,你最好还是找林谦确认。”
林墨清淡地说,“还有其他理由吗?”
“你……你!便是父亲将你扔在乡间庄子内十多年,到底也把你接回来了。这一个多月父亲是怎么待你的,我们都眼红。你何至于连父亲也不认了?!”
林济一脸的不敢置信。林墨懒得同他解释,“若没其他的事,你还是请回吧。”
林济强压下怒火,冷哼一声,“你是恨着瑶儿吧?瑶儿纵使待你刻薄了些,但如今人死如灯灭,你就那么恨她,连她最后一程也不能去送送?”
林墨缓缓站了起来,与林济平视,“要说恨,我是没有的。但要我去送她最后一程,她配吗?”
“你说什么?!”
林济怒极,几乎举起了拳头。“事事有因果。既然做了,就要付出代价。”
“什么事事有因果,什么代价?你知道什么?她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林墨笑,“原来这才是你过来找我的真正目的。你怀疑,她的死是我造成的?”
她挺直了腰背,慢慢从凳几边走了出来,院子天色清光投在她身上,林济觉得自己满眼都是她身上的光辉。有那一瞬间,他好像觉得如此美好的一个女子,绝对不可能与另一个人的死沾上关系。他平静下来,有些手足无措地说,“也……也不是。我就是想知道,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大妹妹突然暴毙,母亲又……”林墨转头,“你说得对,林心瑶的死与我有关,但却不是我造成的。她当日在王府设了毒计要毁我清白,我逃了出来。她心神恍惚踩到了郡主的裙摆,令郡主摔下台阶受到重伤。郡主听闻下半辈子会瘸了,心生怨恨将林心瑶关在王府内罚跪三日。当日晚上林心瑶杀死了依苓逃出王府,前几日晚上又偷偷潜回林家想杀死林心琼,但却被黑衣蒙面人给抓走了。接着便传来了她的死讯。你觉得,这些事是我能安排的吗?”
“简直是荒谬!不说大妹妹并未习武,手无缚鸡之力,怎会杀了丫环又从守卫森严的王府中逃走?她要杀二妹妹,理由何在?再说,你说郡主腿脚受伤乃至瘸了,更是荒谬!我方才见她明明好端端地走过来,还给大妹妹上了三柱香!”
林墨蹙了蹙眉,“当真?”
“我亲眼所见,如何不真?!”
越来越有意思了,“那成,我便随你走一趟,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林济气结,“我是让你去守灵,不是让你去看热闹的。”
林墨已经转身出了门,挥了挥手,“都一样。”
林济:……她起码还是素衣,算了。林墨到了林府正堂的灵前,见着江姨娘带着几个林家大房另外两个姨娘,还有二房三房的妯娌及小辈们在灵前。看来是过了哭灵的时间,这些女眷正在接待前来祭拜的女客们。由于去世的是未出阁的嫡女,灵堂特意分成了两边,一边是男客,另一边是女眷。原本白发人送黑发人,丧礼一切从简,也就是嫡出的子女才有这种待遇。要是一般庶女,随便一席薄棺材抬出去就算了。林墨走过去,一眼就看到青宁郡主抬着下巴同旁边其他几人悄声说着什么。那几人她看着眼熟,大约都是那日去王府赴赏诗会的女子。旁边还站了一个女子,看起来二十来岁。要墨认得,是清雅书院教授琴艺的秦夫子。秦夫子并没有同人交谈,只是神色清淡地站在一旁。之所以引起林墨注意,是因为她第一时间就感受到这个秦夫子身上一股灵气涌动。和那日破屋而入的两个蒙面黑衣人身上的灵气涌动很相似。所以,寻常人中,也会有灵气和魔脉苏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