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装病回府,谁曾想,半夜里温氏便头疼得厉害。她身边的丫鬟请她和赵蕊赶紧过去看看。赫连玉怔了一下,揉了揉眼睛,才赶紧穿衣过去了。屋里,温氏床前围着大夫还有丫鬟,她面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奄奄一息,听说她们来了,她睁开眼睛冲她们招了招手,声音虚弱:“蓁蓁——”赫连玉赶紧走过去握住了她的双手,问大夫:“我姨母怎么样了?”
可惜包大夫前些日子出了远门,若有他在此,一定能查出病症。那大夫摇了摇头:“看着像是风寒未愈,不过,喝了药也不见效——”说完叹了口气,依这情形,那位和尚说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信。“蓁蓁,你今夜就留下来陪着姨母吧。”
温氏突然开口道。赵蕊一听,也立即说道:“母亲,我也留下来照顾你吧!”
身为儿媳,她自然是要好好表现一番的。温氏却道:“让蓁蓁一人留下就可以了。”
闻言,赫连玉心下一顿,她将目光落在温氏的脸上,温氏眸光微闪,解释道:“没准有你陪着,姨母的病就好了呢。”
赫连玉并未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待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丫鬟春花将熬好了的药端了进来,温氏看向坐在一旁看书的蓁蓁,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蓁蓁喂我吧。”
春花一听,这才将药碗递给了赫连玉。赫连玉也没作多想,有暗卫跟着她,这药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她走到温氏床前,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吹了吹才送到她的嘴边。温氏没有喝,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突然叹道:“蓁蓁,姨母心里一直很疼你,真的——”她的反应有些奇怪,赫连玉愣了一下,点头道:“是,蓁蓁心里明白。”
她与柳家人不同,可她毕竟是柳家人。温氏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张嘴喝下了药汁。一勺又一勺,眼见药汁到底了,她才皱眉道:“去帮我拿几颗蜜饯,嘴里苦得很。”
赫连玉这才放下药碗起身了,走到门口,春花已经将蜜饯递了过来。她一回头,发现温氏慌慌张张地收回了手,她微微皱眉,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温氏突然吐了一口鲜血出来,伸手指着她,问道:“蓁蓁,你在汤药里放了什么?”
“夫人——”春花见状,惊叫道。温氏说着,突然脸色大变,她将手指伸到嘴里,似乎想掏什么,可什么都没有掏出来,她看向赫连玉,惊恐道:“蓁、蓁,我上、上——”她的嘴巴动了动,而后彻底垂下了头。“夫人——”春花扑过去喊道。她探了探温氏的呼吸,下一瞬,她便惊住了。赫连玉见状,已然明白姨母去了,她看着已经没了气的温氏,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这时,赵蕊和大夫匆匆赶来。大夫还没上前便愣了一下,却还是近前查看了一番,才起身摇了摇头:“这——夫人这是中毒而亡的——”他的话音才落,赵蕊的目光全落在了赫连玉的身上,随后又看向春花,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花已经吓坏了,她慌忙跪下去哭道:“少夫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将熬好的药交给陆夫人,陆夫人喂完夫人,夫人就——”说着,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加了一句:“夫人临终前还问陆夫人在汤药里加了什么——”“赫连玉,你为何要谋害自己的亲姨母!”
赵蕊一听,立即给她定了罪。赫连玉看着满脸愤怒的赵蕊,面色平静道:“并非我下毒。”
姨母今晚的反应实在太奇怪了,还有,她最后到底想说什么?厢房里突然死了人,动静闹得太大,大皇子妃马氏也听说了,她看着窗外的天色,快要天亮了,她问道:“是何人所为?”
“听说当时屋里只有一名丫鬟和陆夫人,如今大家都怀疑是陆夫人下的毒——”婢女低声回道。马氏站了起来,想了想,才蹙眉道:“既然让我给撞上了,便不得不插手了。”
她身为大皇子妃,在她跟前出了人命官司,她若不闻不问,于自己名声也不好。正准备带着丫鬟过去,柳明姝已经在屋外候着了,见她出来,立即跪下道:“大皇子妃,妾身求您作主!”
她虽是柳府三爷所生,却被过继给了柳松夫妇,是以,温氏便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如今母亲突然中毒而亡,她怎么能不伤心愤怒?马氏示意丫鬟将她扶起来,一边说道:“你莫要伤心,先与我一同过去看看。”
柳明姝听话地站了起来,跟在她的身后。到了温氏屋里,赵蕊一边哭一边说道:“赫连玉,母亲可是你的亲姨母呀,你怎么狠心下毒手——”她一字一句都是给赫连玉定罪。赫连玉已经从刚刚的冲击中缓了过来,她看向温氏的脸庞,开口道:“你如何能确定毒是我下的?”
“屋里除了你还有谁!”
赵蕊反驳道。春花仍旧跪着,也帮她指证:“陆夫人,夫人自己也怀疑你呀!”
温氏临终前那句“蓁蓁,你在汤药里放了什么?”
可算是让赫连玉冤屈难洗。“表妹,你为何为毒害母亲!”
这时,门口的柳明姝一脸痛心道。她随着大皇子妃马氏进屋,又质问了春花,春花将当时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才磕头道:“奴婢句句属实!”
赫连玉看向柳明姝,她正抬眸看向自己,眼神交汇,她突然问道:“好巧,柳侧妃怎么突然想到来普济寺?”
马氏一听,若有所思地看了柳明姝一眼,此番来普济寺确实是她的意思。“表妹何必说这些不相干的?难不成就是因你嫌姨母拖累你了,你才下此毒手?”
柳明姝悲痛欲绝道。赫连玉看向马氏,一脸疑惑:“大皇子妃明鉴,说我下毒,实在是荒谬,姨母待我亲厚,我怎么可能毒杀她?”
马氏也觉得她不会蠢到自己动手,可除了她还有谁呢?她犹豫了一下,才吩咐道:“来人,将寺中厢房全部搜查一遍——”没想到,一刻钟后,马氏身边的婆子果真拿了一个瓷瓶进来,禀道:“大皇子妃,这是在隔壁厢房搜到的——”赵蕊的脸色顿时变了,赫连玉也怔了一下,下一刻便听那婆子继续说道:“正是在陆夫人的衣物中寻到的——”赵蕊像是松了口气,看向赫连玉:“果然是你!”
赫连玉的脸色沉了下来。她扫了屋子里一眼,才开口道:“所以,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藏了毒药,又与姨母独处时下了毒,只为了毒杀与我毫无仇怨的亲姨母?”
说着,她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大家觉得我是傻子吗?”
大皇子妃也觉得有道理。只是眼下人证物证皆指向她,况且她是怀化将军的夫人,怀化将军又与二皇子亲近,她自然没有道理帮她,便开口道:“办案只讲究证据,如今有人证有物证,此事如何处理,得听大理寺的。”
这是要将她移交给大理寺了?“何须劳烦大理寺?”
赫连玉说着,看向一旁的婆子:“劳烦嬷嬷检查一下我姨母的衣袖。”
那婆子看向大皇子妃,见她点头,便往床前走去。一旁的柳明姝皱了皱眉头,问道:“表妹莫不是将毒藏在了母亲的衣袖中?”
她的话音才落,那婆子便从温氏身上摸出了一个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