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小美发现自己置身于新环境。不难推测,这就是老人所说的地方。房间布置简约清新,床褥是粉红色的,很符合小女生的风格。小美挣扎着起身未果,之前恢复的体力好像又退回去了。只好尝试叫人:“有、有人吗?”
微弱的声音被墙壁吸收,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听到。蓄力要再大声喊人,结果引来一阵咳嗽,小美彻底没了力气。两分钟后,敲门声响起,小美望去,进来一位50岁左右的妇女。她手上端着托盘向小美走来:“夏小姐醒了,饿了吧?”
她把托盘放桌子上,开始用湿毛巾给小美擦脸、擦手,进行简单清理。小美轻声道谢,接着便被扶起。“小姐不用客气。”
言语间颇为爽朗。吴妈喂小美吃了些稀饭,然后告诉小美,已经通知医生和护工了,他们一会儿就来。接着几天,医生和护工按时给小美检查身体,酌情用药。吴妈则是按时送饭,清理,照顾小美的起居。老人却没有出现,听吴妈说他很忙。屋子里家具不多,床头柜上摆了几本书。无聊时,小美便抓起书读。都是些名著,《三国演义》《水浒传》、《骆驼祥子》等等。有些读过,有些没读过。小美随手翻看, 并不着急读完,只是消磨时间。几天过去,小美自觉恢复得差不多,能够下床了。吴妈在小美的再三央求下,终于答应带小美随处转转。这是一栋三层的别墅。四周只有门前一条公路,其他三面都是竹林。小美的房间在二楼,从侧面的窗户望去,是一片葱葱郁郁的小竹林。林间有行人踏出的小道。一楼大厅总是空荡荡地,没什么人。三楼是夏先生的居所,不经召唤,任何人不得随意上去。吴妈个性爽朗,但做事却很守规矩。不带小美越矩一步。这天,小美和吴妈两人正一起吃晚饭。——吴妈的手艺很好,没有大鱼大肉,却把几个家常菜做的有滋有味。忽然,吴妈接到电话,说晚上夏老先生回来,要跟小美谈话。小美感叹:终于要来了。也没心思再吃晚饭,吴妈利索地收拾碗筷。小美则是回到房间。尽管表面上看,小美云淡风轻,好像很沉得住气似的,其实内心里早已翻江倒海。有太多的疑问窝在肚子里。小美想到许多钟可能性,又逐一被推翻。到底是什么?今晚即将揭晓答案。晚上9点半,小美已等得些微不耐烦,夏老先生再不回来,她就要洗漱就寝了。这几天她的作息时间可健康了。晚上十点准时睡觉,早上6点准时醒,跟军训似的。这样想着,门口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吴妈的声音,“小姐,先生回来了。”
小美有些忐忑,她拉开门看着吴妈的脸,告诉自己镇定一点。吴妈带着小美来到三楼,一路向东走到头,敲开房门。只见偌大的房间里,老先生一人坐在沙发上,沏着茶。吴妈上前想去帮忙,被夏老先生止住。“好了,吴妈,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是!”
吴妈退出,贴心地把门带上。“坐。”
夏老先生指指对面的沙发。倒上两杯茶。一杯放对面,一杯给自己。小美顺从地坐到对面沙发,焦灼地等待着对话的开启。此刻,房间里显得异常安静,小美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自觉地咽下口水。夏老先生把茶杯拿起来,对小美说,“别急,先喝口茶。”
小美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的温度传遍全身,好像没那么紧张了。夏老先生盯着小美,神色复杂,仿佛想从小美身上找出什么。被这样赤裸裸探寻的眼光盯得周身不自在,小美竭力抑制住想要弃杯逃跑的冲动,等他说话。“呵呵呵……”夏老先生忽然笑起来,转又叹息,“真奇怪呵~明知道不是同一个人,看起来还是一模一样。——不管是生气的时候,还是紧张的时候。”
小美一楞,“我不明白。”
夏老先生喝一口茶,缓缓说道,“我是夏云彬,夏天是我的孙女,一个月前从国外回来。她没了父亲,母亲改嫁,只能投奔我这个爷爷。”
他调整一下坐姿,右手扶额,继续说,“可惜,不到半个月,她就遭遇不幸……”看着夏老先生难过的样子,小美想要出口安慰,“夏老……”,却见夏云彬递来一个信封。“这是……?”“这是夏天的生平资料,你先收着。”
夏云彬道。小美接过来,手上感觉硬邦邦地,像是一个移动硬盘。“你是我救的。小美。”
夏云彬忽然吐出这句话,让小美浑身一震。“您——您——知道我是谁???”
小美震惊地问,也许是因为太过激动,泪水已在眼眶打转。夏云彬点头。随即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你是夏天。”
啊?什么?小美怀疑自己刚才是否听错了。赶紧擦干眼泪,认真地盯着夏云彬问,“您,您刚才说什么?”
夏云彬认真地盯着小美,缓缓吐出一句话,“小美,死了。你,是夏天。”
小美楞了几秒钟,哂笑,“呵……所以……这是一个“冒名顶替”的游戏。”
夏云彬摇头,“这不是游戏。而你,是正牌身,不存在什么顶替。”
“可我是小美,我是小美呀!”
小美一下着急起来,“我、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可我记得很清楚,我就是小美呀——”夏云彬摆摆手,问道,“那你应该记得,小美跳楼死了,对吧?”
小美怔住。“我让你重生。这一世,你是夏天。只不过,前世的记忆没有消除,”夏云彬指指小美手中的信封,“而你手里握着的,是夏天前14年的记忆,此后的记忆将完全由你创造。”
“可是,我们素未谋面,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是我在这里?”
小美问道。“缘分。”
夏云彬简单两个字概括,接着他话题一转,“有个事关生死的关键你需要知道:你身上有两种蛊毒。”
“蛊毒?!”
小美诧道,“难道是……?是……民间传说的……苗疆蛊毒?”
夏云彬道,“不是传说,它一直存在。只不过极其隐蔽,鲜为人知。”
小美难以置信。夏云彬早已料到,给小美观看并解说了被下蛊毒的猫咪实验:母猫和它的三只猫崽被下了一种叫做斥的毒蛊。母猫体内是斥元蛊,猫崽体内是斥子蛊。猫崽一旦靠近母猫一定范围,便毒发而死。即便亲眼看着猫崽相继死去,小美仍是将信将疑。这件事实在过于匪夷所思。可转念一想,小美依然活着本身就很神奇。夏云彬见小美半天不说话,叹口气问道,“要不,你先缓缓,剩下的改天再说?”
“不,没,没关系——”小美回过神,“都告诉我吧!”
虽说小美今晚听到见到的事很难理解,但比起这个,她更不喜欢事情一知半解的状态。现在不能理解的,说不定睡一晚就想通了。夏云彬接着扔出一枚重磅炸弹,“你身上被下了这种蛊。”
什么?!——小美瞬间如置身冰窖,心底凉透。你奶奶的,夏云彬,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救一个不相干的人。“你不用担心。这种蛊对身体完全无害的。”
夏云彬安慰道,“只不过——”小美好像明白了,确认道:“只不过,我不能接近某人,对吗?”
“某些人”,夏云彬纠正小美,“你身上被下的是斥元蛊。而有些人被下了斥子蛊。确切地说,是这些人不能接近你……”小美忽然想到这几日问吴妈借电话,吴妈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再想起医院里给自己拿手机的小护士第二天“刚好”休息,手机再也不见踪影。之前小美还抱有幻想,安慰自己玩手机对身体恢复不利。原来,这一切早有预谋。“所以,你不想我……靠近的人,是指——我的家人,对吗?”
小美含泪问向夏云彬。“小美的家人,跟夏天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们呢?”
夏云彬反问小美,接着摇头:“没有道理的。说不通。”
“我不信!我不信!”
小美带着哭腔连连摇头,心下暗暗思忖,夏云彬这人并不可信,他的话真假参半,应该想办法先离开这里,再从长计议。“我是找你谈合作的,”夏云彬正色道,“诚意十足,绝无半句谎言。”
样子看起来十分真挚。小美按捺住激动的情绪,深呼吸几口,停止哭泣,不再吭声,且听听这个老狐狸有什么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