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破等人离开树林回到教务楼前的小广场上,那些同期生们正围成几个圈子交流,一个个丰神俊朗顾盼生辉。他们见到六人到来都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只不过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龙飞鸿身上。几位红衣人从人群里走出来,齐齐向龙飞鸿恭敬地道了声“先生好”,龙飞鸿点了点头,却转身对张破道:“下午放学后,你一个人来找我。”
说完便飘然而去。这虽然只是轻轻的一句,但在众人耳中,却无异于听到了一声晴日惊雷。张破瞬间就被醋海淹没,可他本来黯淡的内心却因此泛出一丝欢喜,没想到自己天赋不行,但男人的魅力还是可以的。齐拯同贺娇娇上前与那几位红衣人寒暄了几句,便告知大伙可自行去悯食厅用餐,然后两点钟再来“观妙堂”集合。安妮一听到“用餐”二字,两眼放光,连连催促着张破胡闹快走快走。三人一猫饮足饭饱后,在教务楼附近找了片树荫草地歇憩。和风煦日,本该惬意无限,张破却有淡淡愁闷萦绕心间,阿俫之死尚未释怀,天赋认证又再受挫,今天简直是糟糕透顶。一旁,安妮听胡闹讲完遇见阿俫的种种,唏嘘不已,末了叹了一句“太可怜了”,又旋即转身,拍了拍张破道:“小破,你可不要想不开呀。”
张破“啊”的应了一声,随即感概自己来到新世界后的遭遇其实并不坏,不论是花溪旁的那一抹黄衫靓影,还是此刻真挚游荡的友谊小船,无一不是幸事。想到这一层,他便半认真半玩笑道:“有安妮胡闹,我哪有工夫想不开?”
说着嬉笑躲开安妮打过来的一记粉拳。躲闪之间,蓦地瞥见一对红衣男女经过,张破心中一愕,侧头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的衣服颜色好像很有讲究?”
安妮想了想,点头道:“好像是噢。”
却同样不明其因。只听胡闹一本正经道:“这事我知道一点,丫的规矩可大了。”
说着抖了抖身上的灰布衫,续道:“看,我们这些候补生哪个不是穿着灰衣灰裙,用他们的话讲,就是‘灰头土脑,不值一文’。再看看他们,也分出了个‘青红皂白’,这里边才大有讲究……”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一台掌上游戏机,递给张破,接着说道:“我听说天赋之力的开发修炼就跟这玩游戏一样,过一关便得一关的修为和奖励。开局大伙都是穿着一件青衣去‘打怪’,等过了几关积累了一定修为,通过了学院的考察,就会给你换成红衣作为段位认可,同时还会提升你在这里拿到的津贴额度,再往后是黑衣,最后是白衣,直至通关。”
张破道:“这么说,那位龙先生的修为一定很高了?”
胡闹道:“那当然,这一关关的,越往后越难玩。像我们能不能开局另说,但青衣局似乎不会太难,天资高的可能几天就能搞定,实在太差的花个几十年也一定能成,平均也就是三年五载的样子吧。从红衣局开始才算真正的难关,大多数人究其一生都在这个段位徘徊,因此这些人要么选择留校协助教务出出任务,顺便继续‘肝’下去,要么选择离校就业,放弃成为更强天赋生的可能,当然啦,红衣段位的就业前景还是相当不错的。接着就到了黑衣局……破,妮,咱们是不是一直未见有穿黑衣的家伙出现?嘿嘿,那是因为这些家伙不是闭关就是外出游历了,到了这个段位的人已经是高级天赋生了,学院的教程对他们来说已无什意义,要想突破到白衣局,就只能靠他们自己,再说学院里能穿白衣的究极天赋生,也就寥寥十几人,不过估计到后面我们都会见着,毕竟穿上白衣也就意味着能成为天赋学院的授业先生。那位龙先生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如此年纪能有这般成就,其天资之高怕是百年难一遇的了……对啦,还有就是昨天迎接我们的那两位银袍人士,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两位副院长了。”
张破笑道:“行啊小胖,你丫知道的还挺多。”
胡闹苦涩一笑,道:“谁说不是呢,家里逼我上学,可做足了功课。”
安妮俏脸一扬,道:“哼哼,小胖家肯定不一般,他跟牧远小哥一样,都有启元天赋呢!”
张破一听,心念一动,当即朝小猫打了个手势,小猫跟着一下跳到胡闹怀里,胡闹惊喜地双手搂住,却不料自己的脖颈被张破伸臂夹住。紧接着张破又向安妮使了个眼色,安妮会意,装腔作势地要去挠胡闹的咯吱窝,胡闹见两人坏笑如斯,连忙解释道:“真的一般,只是普通家庭……”张破安妮见“威胁”无用,干脆施下“酷刑”,胡闹抵挡不住,霎时滚倒在地,直笑得眼泪横流,口中不停讨饶道:“破爷,妮姐……快,哈哈……快饶了我,哈……我说,我……哈哈……我说还不行么,哈哈……”张破安妮先后放开胡闹,微笑着等候他的供述。谁知胡闹爬起来后,紧了紧裤带,故作委屈道:“真的就一般嘛。”
然后吐了吐舌头,哈哈大笑地往外边逃去。张破愣了一下,随即喊道:“好家伙,还敢跑。”
带着小猫迅速追去。安妮笑得花枝乱颤,没了力气无法跟上,索性坐下观战。三人一猫继续嬉闹一阵,微觉乏困,才躺下休息。两点不到,所有候补新生陆续来到“观妙堂”。这是一座位于教务楼右侧裙楼首层的大礼堂,其名出自《道德经》中的“故常无欲,以观其妙”一句。没错,当张破见到礼堂外墙刻着老子的《道德经》全篇时,心中也是错愕万分,但转念一想,历来穿越到此的海民不少,有此经典也就不足为奇了,何况胡闹安妮都说海星传过来的好东西数不胜数,他们早就司空见惯了。这“观妙堂”呈八边形构筑,八面墙都开了大窗透光,又以过道分开八个区域,每个区域由高至低各安置着三排座位,每排座位或一连到底或中间分开,有意布置成八卦之形,礼堂中央便是圆形讲台,台面果然铺着一幅太极图。张破三人在“坎”位落座,同身边其他人闲聊了一会后,齐拯领着上午那几位红衣人,和十余个青衣人走进了礼堂,而后除了他自己独上讲台外,其他人或绕台而立,或列于过道之上。只见齐拯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透明平板,上面显示着所有新生的信息,然后再环视一遍全场,方才朗声道:“各位学弟学妹,上午你们全都完成了天赋认证,接下来我们将正式进入修习阶段。不过在此之前,大家务必根据自己的天赋类别,选择同系或相生天赋的同学组成学习小组,比方说同为风系,或风系与火系天赋即可同组。”
说着挥了挥手,指示那些青衣人将手中的各色卡片按名字分发给新生,接着道:“分组的目的之一,是为了培养你们的团队意识,为今后的工作生活打好基础,还有就是让你们互相促进,提高修习效率。毕竟半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入学考试的通过率历来不会超过百分之三十,因此有必要将同系天赋或相生天赋的同学分在同一组,也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更好地相互分享修习经验,达到事半功倍之效。当然,学习小组的人数也不是越多越好,一旦人多了,杂念便多,根据过往经验,三人最佳,两人亦可,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自有它的道理。”
停顿片刻,见卡片发放完毕,续道:“发给大家的卡片上,有我们提出的分组建议……对,建议不止一条,给你们选择的空间,天赋搭配是必须的,性格嘛,也不能不合,哈哈哈哈……”齐拯感觉自己难得幽默一次,先把自己逗笑了,可笑到后来,见其他人都只莫名其妙地盯着自己,毫无捧场之意,当下咳嗽几声以掩饰尴尬,其实他若知道“东施效颦”这个典故,就不会轻易尝试非自己擅长的领域了。他咳嗽完毕,回归严肃道:“记住,大家一定要互帮互助,现在凡事都讲究精诚合作,一个人终究是走不远的。在这里,我要提醒你们一句,若是哪位学弟学妹不能与学习小组共同进步,那么极有可能淘汰的,便是整个小组。”
他这话本来出于好心,目的是让大家同心同力,可在底下大多数新生听来,无不理解成自己要强强联手,避免小组中出个拖油瓶,害得全组淘汰,最好那些弱鸡都待在一个组里,别出来坑人。张破打了个喷嚏,又定睛瞧了一眼手中的白色卡片就直接丢弃,上面没有多余的信息,只手写了一行字:“无谁可组,无谁不可组,未知先例,难以建议。抱歉。”
虽然他知道自己天赋另类,对分组什么的早就不抱什么期望,但真看到这样一张卡片时,心里还是有如一万头草泥马踏过,尤其是那“抱歉”二字,除了嘲讽,完全看不出书写者的半分诚意。安妮将白色卡片捡起来细看一遍,忽而惊喜道:“太好了小破,咱们仨可以待一块儿了!”
说着从胡闹手中换过褐色卡片,又把自己的青色卡片一同递给张破,道:“小胖是土系天赋,我是上木系,正好适配,而你的卡片上也写着‘无谁不可组’,那这样一来,咱们三不就可以同组了么,嘻嘻……”胡闹也在一旁频频点头道:“就是就是。”
张破听了安妮的话,心中陡然一亮,刚要开口,牧远却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大帮女生。但见牧远面露微笑,态度谦和道:“胡闹,安妮,咱们要不要组成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