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顿时就剩下了一个看着楚文竹长大的老姑姑。
赵贵平偷偷伸回头来，低头看着脚下蹲着的二哈。
“一会儿你可是动作麻利一点，别害了我。”
二哈听完，立刻站了起来，一副时刻准备好的样子。
赵贵平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从地上捡起来一把石头来，再次将头探了出去。
只见门口的老姑姑满脸担忧的来回踱步。
时而长叹一口气，时而伸着头往营帐里面望。
赵贵平捏起一颗小石头，手腕一用力，丢了过去。
“哎哟！”
姑姑低呼一声，弯腰扶住了膝盖。
“咻！”
赵贵平又将一枚小石头丢了过去。
“哎哟！谁啊？！”
姑姑摸着自己的膝盖，忍不住骂了一声。
又因为顾忌着帐子里的楚文竹，连忙捂住了嘴。
“当！”
这次，赵贵平将石头丢在了一旁的燃着的火盆上。
“原来是这边！你这个小兔崽子，看我逮到你，不扒了你的皮。”
老姑姑站起身来，扭着小脚便往反方向去了。
赵贵平趁人走了，赶忙和二哈一起钻进了营帐。
这个老姑姑赵贵平知道，平时为人和善，像是家里的长辈似的。
也没有什么架子。
平日里不少十几岁刚进宫的孩子喜欢和她玩闹。
估计那老姑姑还以为又是哪个不懂事的孩子跟她玩闹呢。
赵贵平一进来，营帐里却是意外的空空如也。
矮榻上也没有楚文竹的影子。
赵贵平疑惑的皱起眉头，四处看着。
因为一个不小心，带翻了脚下的一个矮凳。
“滚出去！没听到我说，谁也不准进来么？”
金玉屏风后面传来一阵怒喝声。
听起来很是雄壮有力。
赵贵平玩味一笑说道。
“你要是让我走，那我可就真走了。”
屏风后久久没有动静。
半晌，楚文竹一个箭步冲出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赵贵平。
像是活见鬼一样。
赵贵平看着楚文竹，虽然眼睛是有哭过的痕迹。
但是眼角眉梢之间却并没有多么憔悴的样子。
而且手里还拿着一张黄色的纸张和一个挖香料的小耳勺。
看着在屏风后面应该也不是在伤心，而是在暗自捣鼓着什么东西。
赵贵平心里暗暗一笑。
得这是白担心了，看起来这楚文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脆弱。
赵贵平摇了摇头，搬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画着寒雪红梅的瓷器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
“你怎么来了？现在都是二更了。而且，你私自来我的营帐，被发现了可要治你的罪的。”
楚文竹几个箭步冲过来，坐在赵贵平旁边，滔滔不绝的开始唠叨着。
再怎么说楚文竹也是公主。
公主的营帐还是一般来不得的。
赵贵平笑着说道。
“原本以为你今夜会伤心的肝肠寸断，但是没想到竟然是我多虑了。”
“而且瞧着你二更天，既没有伤心，也没有入睡，更没有在你父皇帐子跟前跪着，倒是在这里捣鼓香料。”
说完赵贵平笑着拿起茶杯。
但是下一秒，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香料……
赵贵平回头，一把拿过楚文竹手里那张上面还残留着香料粉末的黄纸来，放在鼻尖细细的闻着。
熟悉的甜腻的味道传来。
正是今晚在宴会上闻到的味道。
“你这东西哪里来的？”
“嘘！”
楚文竹把手指放在嘴边，对着赵贵平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随后悄悄说道。
“这个香料，是我之前从母后的寝宫里偷拿的。”
说完，楚文竹看了赵贵平一眼，然后起身。
“你等一下，我给你看个东西。”
楚文竹几步走到屏风后面，不一会儿，从屏风后面拿出来三张一模一样的黄纸。
上面都沾了一些香料粉末。
“我鼻子不太好，我不敢确定，你闻闻，这三者的味道一样吗？是同一种香料么？”
赵贵平低头看了一眼。
这黄纸上沾着的粉末，前两种都呈现淡黄色，后一种则是有一点褐色。
显然后一种是烧过的粉末余灰。
赵贵平一一拿起来放到鼻尖，闭着眼睛仔细的分辨着其中的味道。
楚文竹看着赵贵平的样子，也不敢开口说话。
只能静静的在一旁等着看，等待最终的结果。
半晌后，赵贵平睁开眼睛，眼里满是复杂的神色。
“你这三个东西，都是哪里来的。”
楚文竹舔舔嘴巴说道。
“你先说，这是一种香料吗？”
“不是。”
赵贵平摇摇头。
楚文竹顿时皱起了眉头。
“但是也是。”
赵贵平又补充道。
“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不是但是也是啊，到底是不是啊。”
赵贵平抬起头看着楚文竹说道。
“这三种香料分别是鳄梨帐中香、海棠宁辉香和檀香。确实不是同一种香料，不过这里面都混了同一种别的香料。混进去的这种香料是一样的。”
赵贵平说完，楚文竹的神色变得有些悲伤，又有一些释然。
“果然如此。”
楚文竹忍不住喃喃道。
赵贵平看着楚文竹说道。
“你跟我说老实话，你这三个香料是不是从你母后和哥哥那里拿来的？”
楚文竹回过头来，点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自小对香料就比较敏感。大概从半个月前，我频频在母后、皇兄和外公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相似的味道。”
“一开始我也没注意，后来闻到的次数多了，自然就上了心。”
“我故意问我母后，宫里最近是换了香料吗？母后的神情不太对，我私下也带了一些宫里香炉里的香料回来，奇怪的是，我并不能闻到那种熟悉的味道，可见母后身上的气味并不是来自于日常香炉里的熏香。我就越发的感到奇怪了。”
“这是什么东西，能让母后平时不点，但是却时时会拿出来看看，频繁到以至于身上都沾上了着这股香味呢？”
楚文竹歪着脑袋，缓缓的说出了这些天来心里的疑惑。
“我越发留了心，后来为此我还专门去皇兄和外公的府上去探望。明着是去串门，其实是想看看这香料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