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知守卫只是听命行事。她现在在这里纠缠根本就是无用功。想通这点后,她提起裙摆就朝着梅阁那边跑。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翠竹跑得急,都顾不上疼了。没有任何意外,刚到梅阁外面,她就被拦下来了。丹芝面无表情地站在院门的台阶上,高高在上的望着狼狈的翠竹:“不好意思,二夫人还没起身,翠竹姑娘有什么事,早膳过后再来吧。”
翠竹跑得太急,呼吸都还没稳下来,重重地喘着气:“丹芝姐姐,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吧,我有很要紧的事要见夫人,等不得。”
“你听不懂人话吗?”
丹芝不想跟她纠缠,面露不悦,“二夫人现在不会见你的,赶紧滚。”
刚刚还跟翠竹周旋一下,此刻却是直接暴露本面目了。翠竹将这番话仔细在心里琢磨了一遍,心底隐隐有些明白了。可她不甘心,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丹芝往后退了一步,手已经要将院门关起来了。翠竹眼一闭,心一横,冲上去将丹芝推开,径直往院子里闯:“二夫人!”
“站住!”
丹芝吓了一跳,没想到她会硬闯,反应过来后赶紧追过去,“翠竹你疯了吗?你想干什么!”
翠竹根本不管她,径直往前跑,以前也在这边伺候过,清楚柳莺的房间在那个方向。她跑到门口,站在门口喊:“二夫人,奴婢现在真的很要紧的事要出去,求二夫人开恩,给奴婢出府的手印。”
丹芝追得气喘吁吁才追上来,叉着腰对门口的巡逻的守卫说:“你们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让她打扰夫人休息,仔细你们的皮。”
就是故意不见她,要不然闹出了这样的动静,柳莺不可能没听见。守卫上前一左一右抓住翠竹的手,不由分说往外扯。翠竹彻底绝望了,眼神一下完全冷了下来。她挣扎着,不管不顾地怒吼:“二夫人,你不能这样,小少爷怎么说都是侯府的血脉,你们不能见死不救!”
丹芝听得脸色发白,赶紧掏出手绢:“堵住她的嘴,别让她胡说八道!”
侯爷虽然没在侯府,可这些话让太多人听到也不好。翠竹的嘴很快就被手绢堵上了。从头到尾,柳莺房间的门都没打开过,她就想真的还没睡醒,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翠竹被守卫用力摔在梅阁院门前。两个大男人抱着手臂凶神恶煞地守在院门前,提防翠竹再冲进去。翠竹果然也没放弃。她挣扎着爬了起来,扯出嘴里塞着的手绢。脚踝又开始疼了起来,细细密密的疼痛让她变得有些虚弱,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可翠竹顾不得许多了。她挣扎着又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声音沙哑:“你们让我进去,我要见二夫人,她不能这样对我们……”她明明知道宇儿现在病得严重,却要从中作梗。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人。可现在,翠竹拿这个狠毒的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哀求着见到对方,祈求她网开一面。丹芝跟了出来,轻蔑不屑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再上前一步,对你不客气了,二夫人的院子你都敢硬闯,刚刚已经给你留了情面了。”
“丹芝……”翠竹仰起头望着她,疲惫不堪地咽了咽口水,声音已经完全低了下来。下一秒,她掀起裙子,直挺挺地跪了下去:“求求你,你就帮我跟二夫人通报一声,我只是想出府找个大夫而已,小少爷真的等不得了。”
丹芝往后退了一步,眼角眉梢都是讥讽,痴笑了一声,“呵,为了一个小野种,还真做得出来。”
“他不是……”翠竹脸色发白,开了口却也知道不能跟对方纠缠下去,她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丹芝姐姐,你就当发发善心吧,求求你了。”
丹芝无所谓地整理了一下袖口,端着架子,“你别求我,我可不会为了你们去得罪夫人。”
翠竹眼底满是绝望。她要怎么办柳莺才能让她出去?丹芝见她不愿离开,也不想跟她纠缠,“既然你愿意跪,就跪着好了,看看你的诚心会不会感动老天爷,让那个病殃殃的小野种好转过来。”
说罢,她转身回了院子,关上了院门。雷声轰鸣,刚刚恢复一天清明的天际慢慢阴沉了下去。要下雨了……翠竹克制不住留了眼泪,眼底赤红一片,死沉沉地盯着梅阁的院门。可不管她怎么盯,这扇门都不会打开了。她不能在这里折腾下去了,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她得去想想别的办法。翠竹踉跄地站起来,腿太疼了,差点儿没站稳,趔趄了一下。却被人从后面扶住了。翠竹错愕地回过头,“谢……二少爷!”
她惊得飞快站稳,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低着头不敢看凤止琅。若雪的那件事翠竹可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她哪里敢跟凤止琅有什么纠缠。恨不得躲得越远越好。凤止琅却不顾她的躲闪和抗拒,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长得倒是不错……”翠竹更是后怕了起来,后背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她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慌乱地躲开他的手,惊魂未定地说:“二少爷谬赞了,奴婢还有事,先走了。”
她转身想跑。凤止琅倒是没追过去,只是站在原地,不急不缓地问了一句:“想不想本少爷帮你。”
翠竹心底咯噔了一下,脚步迟疑了两秒,一瞬间不知道是该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还是回头。凤止琅倒是不着急,看出翠竹的犹豫和迟疑,不急不缓地补充了一句,“你该知道,这侯府,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了。”
可他又凭什么帮她?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别说如今为难她们的。不正是凤止琅的母亲和姐姐吗?说到底,他们不过一丘之貉。而且比起柳莺和凤止蕊,翠竹更害怕凤止琅,害怕对方盯着她时那种让人恶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