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穆婷愣了愣,她的本意只是想让大家认出北海若,给她此次的宫中之行添点堵,但没想到王木婉这个蠢货还给自己一个处处为那个小贱人考虑的名声。微愣片刻,心底浮上巨大的喜意,若是在北海若臭名昭著时传出自己温柔善良的美名,经此对比,自己的名声岂不是能再跃一个高度?近日,不知何人在背后操纵舆论的风向,北海若从小到大的糗事被人编成话本流传于坊间,原本众人已经淡忘的往事又浮上心头,关于废物嫡女的话题更是达到了空前未有的高度,就连普通百姓教育孩子都是你不好好修炼,以后就只能像将军府哪位小姐一样永保废物之名。民间如此,宫中更是流言四起,只是碍于太子南宫爵和皇后的尊严不敢像寻常人家搬上台面大肆谈论。见时机差不多了,苏穆婷才眼眶微红,用浸泡过香料的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开口:“是,是我三姐姐。”
闻言,以她为中心的人群迅速展开了讨论,言辞中不乏辱骂之声,骂完还嫌不够似的,满眼讥讽望向身后不沾惹尘埃的少女,他们实在想不通她为何敢在如此风口浪尖的时候出门,而且还是参加宫宴这种盛大的宴会,也不知是谁给她的勇气?被面纱遮住脸颊的少女淡淡瞥了一眼眼含讥讽的众人,未言一语却胜似人间无数。感受到少女扫过来的眸光,不少人不自觉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明明她未言一语,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但他们却有一种被人将衣服扒光放在太阳下烤的错觉,所有见不得光的阴暗面全部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少女只是随意扫了一眼聒噪的人群就收回目光静静站在后面,沾染鲜血梅花的礼服将其衬得神秘、仙气,只是往哪里一站就给人一股高矜,不容亵渎的感觉。“可这个废……”见刚提起的话题突然停了下来,一个长得尖耳猴腮的男人想要博关注开口辱骂北海若,但他只是侧身望了一眼少女的方向后就迅速闭上了嘴巴。望进那双满是漫不经心的眸子里的一瞬,他觉得时间已流转千年,这千年他都是在无间地狱里经受烈火烹油,但转瞬又掉入刺骨的寒冰之中,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只一眼,他就后悔自己为何存在于世界。“小姐,这些人只会乱嚼舌根,你不要难受。”
即使听不到那群人在说什么,但从他们投过来的满含讥讽的目光中,清歌也能知道他们一定在编排自家小姐。看着红了眼眶为自己鸣不平的小丫头,君天昀并没有开口安慰,而是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小歌儿,人世浮沉,连心都不是静止不动的,所以不要在乎别人如何去评论你,你只需做好自己,不要因为他人的看法改变初心就行。”
“小姐,我知道了。”
看着浑身散发着一股坚毅的小姐,清歌坚定开口。知道清歌懂自己话里的意思,海若心中微漾,这个世界太繁杂,自己总有不在她跟前的时候,所以很多时候需要这个丫头学会成长,像这种因为别人恶意抹黑是没必要去在乎的。世人就是如此,严律又滑稽,明明你什么都没做,却能成为别人口中扮演过很多版本的角色。“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正当众人攀谈起劲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进来。听到皇上、皇后到,众人立刻停止了交谈,齐刷刷跪了下来。瞥了一眼跪满一地的人,海若侧身一闪站在一个刚好能将自己身体遮住的帷幔后面,皇权面前,所有的人都恭敬的低下了头,所以并未有人发觉她的动作。她北海若不跪天不跪地,更不跪除血亲之外的杂人。等见到那抹亮色的明黄和一身艳红的衣服时,跪在地上的人群才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闻言,一身明黄龙袍的南宫博心情愉悦大笑道:“众位爱卿快平身,今天就是一个小聚会,大家不用拘谨,放开了玩,该吃吃,该喝喝。”
北海若看了一眼站在高台的人,不怒而威。南宫博虽然已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但一点儿也不显老,站在他身侧的女人更是保养得当,明明已经年过四十了,但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八九的模样。一袭红色凤袍的卫绾温婉端庄,配得上母仪天下四个字。“谢皇上恩典。”
听到南宫博的话,大家慢慢站了起来,北海若也趁机加入人群,刚刚的动作神不知鬼不觉。落座后,众人举杯向皇上和皇后敬酒,祝衔月国昌盛繁荣,祝皇上皇后恩爱有加后才开始进入宴席。扫了一眼人群,海若的目光落在一个身穿月牙长袍的男子身上,他坐在一张特制的轮椅上,给人一股如沐春风的温暖。大概是不常喝酒,此时他的眼角在酒的辛辣刺激下隐隐泛红,给人一股脆弱感。“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抵就是用来形容他的。望着虽带着三分病弱却不失昳丽的男人,北海若心中感到惋惜,如此翩翩公子却是一个不能自由行走的人。感受到传来的目光,南宫瑾年抬眸望向海若,四目相对时男子对着她的方向举杯微微一笑,眼中充满了澄澈清明,仿若落入凡尘的神灵,干净得不惹尘埃。海若的心漏跳了一拍,随即端起面前的杯子隔空回敬,男子微笑点头后便错开了目光,仿佛这个小插曲不曾出现过。被发现,海若也不再盯着人看,刚刚的一瞥,她大概能猜到男人身份:衔月国三皇子,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南宫瑾年,面若冠玉,为人温和,唯一的不足就是双腿残废,无论南宫博请多厉害的大夫来医治都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