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白鸽不会亲吻乌鸦,乡间麦野的玫瑰却年年盛开,我们在浪漫之都相遇,你能否赠我一枝白山茶。我的贴身家仆是个哑巴。他们都说他是傻子,但在我看来,他却是绝顶聪明的人物。他总能替我解决一切我不能解决的事,他像是我的哑巴英雄。那是1840年的夏天,英国发动了鸦片战争,战乱使得我们举家搬迁,原与我们门当户对的少爷因染上了那害人的鸦片而终日泡在烟馆中,婚礼一拖再拖,而我也被市人称为“祸水的黄花”。世人总认为男子无才定是女子祸乱。你看,最终还是我背负了骂名。那日,我与我的家仆外出去采购。街上萧瑟,战乱使得贫穷百姓不敢出门,富贵人家终日沉浸于烟酒美色。我与家仆采购完所需的物品后从店内走出,迎面碰上与我有婚约的对门少爷,他冲我轻挑一笑,说道:“美人儿,这么着急来找我投怀送抱啊。”
我感到恶寒,他一看就像是烟馆中“潇洒而归。我向他施礼,转身欲走,不料却被他拽住了衣袖。“走什么啊,未婚妻。”
我挣脱开他的手,果然,抽大烟的都是废物,他身后的家仆倒是有用,架住了我。我尝试呼救,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救我。我绝望地望向我的哑巴家仆,我最后的希望,他只是看了我一眼,而未敢有动作,我失望了。不巧,那少爷突犯烟瘾,让家仆架着回烟馆了,我也侥幸逃过一劫。我不想回头看我的家仆,恶狠狠地说了句:“没有用的哑巴。”
然后径自跑回了住所。当夜,我没有看见我的哑巴家仆。第二天,刚醒便听说那少爷死在了烟馆。我一阵心惊,发疯似的在家寻找我的哑巴家仆,我翻遍了整个家,最终在柴房看见了奄奄一息的他,他靠在柴垛上,手上捧着一束鲜艳的山茶花。我靠近他,他费力睁开眼,把花往我怀里一塞,颤抖着从衣袖中抽出一封破破烂烂的信,信上沾满了血迹。风吹过我的脸,我突感寒冷,用手背一摸才惊觉我的脸上原来早已经都是泪水。他无力发出声响,只是做手势让我看信。我说:“信可以暂缓,先救你。”
他摇头,执意要我先看信。我打开信封,信很长,足足有三页纸。“小姐,您是我的明月而非简单的知己。”
“我说不出话,无法表达我的爱。”
“耽误您前程的恶霸已除,您还有更好的未来。”
“我跟着您只学会了这么多文字,终究是我太笨。”
“小姐,祝你幸福。以后用你最爱的花纪念我吧。”
信太长,我泪眼模糊地看完,再抬头,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我在柴房里失声痛哭。我把他葬在了我第一次遇见他的花园,他不会说话,初见时只是一味向我作揖,带着羞赧的笑意。墓志铭只有一句话“赠我一枝白山茶”。而我年年用山茶花纪念他,伴他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