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咱家寿礼时,就觉得这木匣的尺寸眼熟。”
憨笑两声。“嘿嘿,可不就是跟我早先验看南方送花来之时,所用的透气木箱相差不多。所以,我便优先从那八十一盆花中,选了一个大小最合适的。”
是的,爹爹,不用怀疑了,你没有听错。之所以那盆翡翠兰能有幸成为寿礼,又走狗屎运的,鲤鱼跃龙门,摇身一变,成了御兰,更是被泰宗帝金口玉言的,封为万兰之首。追根究底,不过是因为在当时,它的尺寸最正好,最适合放进木匣里面而已。跟它到底名不名贵,又是不是新品种的,完全——毫无关系!“……”“咳咳咳!”
冯金锭都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阿妍……”她一脸复杂的看着陶千宜。“依你的意思,其实那御兰……一点也不名贵?”
天,这孩子别是个傻大胆,直接随便从路边揪了根草,然后瞎胡闹包装一番,就给皇上献上去了吧。仔细想想,也不是全无可能。冯金锭自己就是个做生意的好手,自然知道这包装的重要性,当初她刚来京城的时候,不就是用了一些在南方都快要烂大街的小玩意儿,很是收割了一番那些京城贵女的小金库。咳咳咳,低调,低调,往事不可追忆。只是换到万岁身上……这做皇帝的人,再是九五之尊,也不能说就什么都吃过、见过的了。往往越是平凡的东西,才越不认识。但,那可是欺君之罪啊!“也不能说是一点都不名贵吧。”
陶千宜不自在的挠了挠自己脸颊。这正所谓是各花入各眼,不同的东西,在不同的人眼中,总是有不同的价值。以广成侯为例,哪怕同样都是花,对他而言,那姚黄魏紫,或许就还比不过一盆普通的君子兰呢。“至少,那御兰切切实实是南方才培育出来的新品种,从未在市面上流出过。我能保证,今日献给皇上的那盆,绝对是除了我手中,举世难寻,独一份的兰花。”
这件事儿说来,其实也是陶千宜受到了自己思维惯性的限制。对她而言,哪怕御兰是新品种,可,就总还是觉得它没有素冠荷鼎珍贵。主要是贵。但,架不住在眼下这个时代,素冠荷鼎早已受文人推崇多年,再仍是珍贵的,总比不过新物种的噱头来得强。更别提这新款的兰花,还是被皇上金口赞过的万兰之首,那就更不同凡响了。别跟她说什么文人清高,真要是清高了,那每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又哪来的那么多学子趋之若鹜。这年头,讲究的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所谓的清高、气节,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但,这同样一件事情里面,但凡是沾了一个“皇”字……那么,那一群激昂文客,就能怎么把话说出来的,就怎么再把那话给吃回去。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威武怎么了?那是考验!富贵怎么了?那是赏识!难不成,你见过谁家,皇上给他赐下万两金,他不说谢恩,反而把桌子掀了,说皇上是在拿阿堵之物玷污了他高贵的品质?要是真有那样的神人,陶千宜才真是要呵呵了。那不叫清高,那叫找死。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读书人,人家皇上可是一抓一大把。哪怕你自恃是文曲星下凡,有不世之大才。那泰宗帝就表示了:文曲星?朕三年一取士,每位状元郎都人称文曲星转世。照这样看来,朕在每次上朝时,那简直就是群星环绕啊。“呼~”冯金锭长出了一口气,忍不住后怕得拍了下陶千宜的腿。“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说话还添了大喘气的毛病。吓得我这心,这会儿都还在怦怦跳的呢。”
“没啊。”
陶千宜自辩道:“娘,我没说话大喘气,这事情就是这么个发展顺序。”
冯金锭直接瞪她一眼。“你还敢顶嘴?”
额……这也就是亲妈了,哦,不对,是亲婆婆。嗯?怎么好像也不太对?哎呀,不管了。反正就是,上一秒还嘘寒问暖,夸你是全世界最最可爱的小宝贝,然后,转脸下一秒,就开始上手,分分钟便能给你表演一番真人全武行的。嗯,亲妈,绝对的。“既然那御兰是你好不容易才培育出来的新品种,眼下又得了万岁的夸赞,就别那么话里话外的嫌弃人家。刚听你话里的意思,我还以为那御兰多普通呢。”
冯金锭谆谆教导着。陶千宜一缩脖子,小声叭叭的道:“其实,要说不容易,也没那么不容易……”至少她是真觉得还挺容易的。冯金锭一抬眼:“嗯?阿妍你又说什么呢?”
“没。”
陶千宜老实低头。“是不容易,挺不容易的。”
冯金锭满意了,又开始跟她讲起了生意经。大概意思是,甭管这东西到底值不值钱,像成本这种事儿,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别傻得往外乱说。物以稀为贵,懂不懂?甭管辛不辛苦的,你都得说辛苦。陶千宜点头受教,不敢再随意插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