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千宜看着这人垂死挣扎的模样,倒是有几分觉得好笑。可不是好笑吗,亏她曾一闪念还对女主的存在如临大敌过,现今再看,连女主带她爹,全是脑子缺根筋的存在。还是说,就为了突出女主的纯真无邪,就硬生生把对方的家庭也刻画成了这种模样?那可真是坑了爹了。说真的,陶千宜是真没觉得这有什么可在意的,但看看她家燕子都已经被气出冷笑了,她也不可能在这时候扯他后腿不是吗?别说是这等诛心之言了,就是早年间外面那些个不痛不痒的酸话,当初叫这人听见了,不还硬生生的,哪怕是顶着忠信侯的棍棒,都不知打了多少的冤架嘛。若非她当初不领情,跟这人大吵了一场,再加上事实证明,他揍人揍得越狠,那些流言就会越传得难听,这只燕子也不会懂得要消停下来。原是她不懂。但自从上次有人把火烧到这只傻燕子的身上,陶千宜倒是终于将心比心的,明白了这人当初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了。生怕这一大一小真能在他们眼前对视到天荒地老,陶千宜开口道:“韩大人。”
韩息舫立马回神,至少看起来态度十分恭敬的拱手低头。“诚公主,请吩咐。”
陶千宜笑了下。“吩咐倒不敢当,只本宫等人今日登门,是要寻一个说法,既非故意找麻烦,也非要与韩大人在此闲话家常。既然韩大人不认,倒不如把韩姑娘请出来问问?”
“这……”韩息舫已是心虚,自然就想先把这事儿给拦下来.“公主容禀,倒非微臣不愿,只是,微臣那小女如今才不过只有七岁,年岁实在小了点,又是素来胆小的。贸然叫她上来,不说话都说不清楚,也怕冲撞……”“咔”的一声,陶千宜将指间捏着的茶杯盖一松,与杯身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七岁?身为三品大员家的嫡长女,七岁,不小了。”
别人家七岁的孩子都已经是小人精了,也就是她身边这几个,不管受不受宠,都还养得像个孩子一样。韩息舫如何不知道陶千宜这话说得一点没错,但……但谁叫他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一直以来都样得太娇了一些,根本不能和其他官员府上的情况相提并论啊。“若韩大人担心得是令爱的名声问题,不说令爱如今的年纪,便是本宫在此,唤令爱出来见上一面,想来,也算不得是什么出格的举动吧?”
莫说是七岁了,就算韩星儿今年是十七,以现今世人对待男女大妨的态度,有公主出面传召,不过是众目睽睽之下见几个外男,能算得了什么事情。先前胡氏之所以会那么紧张,还不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尴尬,再加上陶家那边当真是好戏不断,才会让她都有些草木皆兵了嘛。若是当时来人不是陶千宜,反换成比如说是四公主、四驸马,那她大概率就坦荡荡得让陶容容直接陪着了。哦,当然,想让四公主夫妇亲自上门的抬举荣承伯府,还不如做梦比较快了。韩息舫正想还能如何推辞,就听上座的诚公主说出了更加耸人听闻的话语。“韩大人,你要想清楚。本宫并不是拿令爱没有办法,才来找你主持公道的。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给贵府一个解释的机会,已经是看在韩大人身为朝廷重臣,以及令爱年幼的份上了,但愿,韩大人不要误以为本宫的耐心会无穷无尽才是。”
韩息舫的头更是压得低了一些。“微臣不敢。”
陶千宜对此不置可否,只又道:“而且,韩大人说令爱年幼也就罢了,胆小?连话都说不清楚?可怎么在本宫的印象中,令爱反是颇为牙尖嘴利?便是韩大人觉得本宫之言或许抱有偏见,但,胆小这一点,想必太后娘娘也是不会认同的。”
“微臣,微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韩息舫正想卖惨,把缘由推到韩星儿上次面见太后娘娘时被吓到。可陶千宜又不需要什么礼贤下士的名声,也不耐烦听他那些解释,再次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另外,冲撞?”
陶千宜颇是好笑得看向了韩息舫。“韩大人莫不是觉得,这在自家府上,在有你这位亲爹的陪同之下,令爱仍会觉得不自在,从而冲撞了客人?”
看韩息舫张口就想要直接回答,陶千宜难得大发了一会善心。“韩大人,这个问题,本宫劝你最好想好再回答。不然的话,本宫十分好奇,你若是这般觉得令爱难登大雅之堂,又为何会频频将令爱带到一些本不该她出席的场合?比如皇家围猎?比如公主宴席?比如避暑山庄?又比如,本宫婚宴?”
韩息舫倒是还想说韩星儿是打避暑山庄回来后才性情大变的,毕竟原本再出挑的一个小孩子那也是小孩子,在直面太后娘娘威仪之后,什么反应都可能发生。可偏偏在最后还提及了她的婚宴。那可是才没过几天的时间而已。韩息舫若真应承下来,不仅会让韩家把诚公主给得罪死了,甚至连家族名声也会全部毁了。韩息舫本意是想保住自家爱女不假,可也没准备让全家陪葬。甚至,即便如此,韩星儿的名声又能落下什么好呢?深呼吸了几轮,韩息舫咬牙转身吩咐道:“还不去将那个孽女给老爷叫过来!”
陶千宜终于满意了。欺负韩家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个跟自己一样不显眼的背景板而已,根本都算不上一个初始地图。哪怕这样做,韩息舫一样是无法解释他先前的行为,可陶千宜也懒得追究了。你难道还真要挑剔韩家没规矩吗?可这件事情,在京城里甚至都算不得一个新闻,就算挑剔了,都没成就感。不过,这韩息舫始终不受重用,果然也是有理由的,没看他在说完那句话后,就不知道还能再跟陶千宜他们说些什么了吗。“爹爹,您有事找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