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李雁拎起了齐司淼,就想奔着外去。那动作,哪怕静霞对府上这位庶出少爷没多上心,也是止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乖乖,原倒是真有听别府的丫鬟议论过,说忠信侯府的李世子顶不是个好性子的人,但凡有谁惹到他头,脾气一上来,甭管对方什么身份,当场就是个没脸。静霞那时还当对方是夸大其词,又想着武将家的子弟,总归比旁人会冲动些。哪成想,并不是丫鬟们嘴碎的胡乱编排,只是因为她家王妃一直照拂诚公主,李世子爱屋及乌,面对闵王府的人总是会客气两份罢了。但这可半点不代表对方真就是个好相与的人。静霞倒是有心想拦一句,不为二公子,也得考虑王府的脸面不是。这王妃特意吩咐她过来接人,结果不仅是人没接到,倒是把府上的二公子还给一块送了出去?那可都叫什么事儿啊。但想归想,看诚驸马如今这凶神恶煞的样子,静霞还真是有些不敢。正当静霞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的时候,倒是陶千宜主动拦了一把。陶千宜也是头痛,哪能这么说风就是雨的呢。“哎呀,你手下轻着点的,司淼他才多大的年纪,哪能让你这么折腾,还不快点把人给我放下!”
陶千宜急得是直拍李雁胳膊。李雁虽是没就这么松开人,但也从拎着衣领的动作,改为把小家伙抱了起来。“你这……”陶千宜还待再说,被李雁打断了。“不行,阿妍,别的事情都能依着你。但这事儿,我跟你说,韩息舫他今儿个要是不滚出来给小爷一个满意的交代,哪怕是闹到皇上面前,那也绝对没完。”
陶千宜心知,这只燕子平日里虽然脾气不小,但也不至于不依不饶到这地步。如今他之所以会生这么大气,说白了,所谓的克妻克子,看似是在说他坏话,实际却是咒在了她的身上。这燕子再怎么的闹,也不过是为了她,既是如此,陶千宜还能有什么可气的。但——“好好好,我知道这事儿是韩家不对,你想要找他们算账,我自然会支持你。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陶千宜就跟哄小孩儿似的顺着毛捋,见李雁眉间终于是松动了一点,这才指着齐司淼开口。“我是你夫人,自然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但这可是别人家的孩子。”
伸手在李雁的腰间拧了一把,陶千宜目光威胁。“你这般不管不顾得就想带人离开,都不说去跟人家父王、母妃打一声招呼,你这么样的厉害,是想让我以后都没脸再来见王妃吗?”
“这……”李雁迟疑。“这什么这。”
陶千宜没好气得一叉腰。“你还不快点把人家王府上的小公子,给我放下来的。”
见李雁迟迟没有反应,陶千宜更是瞪眼,气道:“司淼人就在这里,跑不了。但你别忘了,你今日到底是跟我过来做什么的。我不管你是想要怎么收拾那韩家,现在都先跟我去拜见王妃,立刻、马上!”
“……好吧,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等会儿再说。”
李雁绝对不情不愿的道。陶千宜又气得想要拧他了,这人犯病能不能分分场合。不仅是齐司淼跑不了,那韩家也一样是长不了腿,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好几天,难道还真就急在了这一时片刻?这也就是得亏闵王府不是她的正经娘家,不然陶千宜怕不是能直接气哭了。因着在跟李雁生闷气,陶千宜这会儿也是耐不下性子去哄齐司淼,就吩咐了合春去牵着他。等一路走到王府待客的花厅,陶千宜特意在外多留了留,让静霞先进去通报。刚发生了那么多事儿,即便会有小丫鬟先过来知会一声,怕也是一知半解的。这种时候,还是先让静霞先去给闵王妃打个预防针,稍后她也能少浪费一点时间。倒是也没让他们等多久的时间,就打里面出来一人,却不是哪个霞字的丫鬟,而是齐司林、齐世子。原本,因着陶千宜他们拜访的仓促,赶巧,闵王爷今日还不在府上,闵王妃便临时让人唤了齐司林过来作陪。也没准备分什么前院后院、男客女客的,就是打算大家一块儿坐下来说说话。虽然这样的安排,严格来说,似是有些失礼,但全京城谁不知道她们先前的姑侄关系?更何况,虽然过继之后,陶千宜是和荣承伯府脱离了关系,但跟闵王府之间,关系却是更亲近了一层——表亲变堂亲什么的,简直是不想多提。闵王妃别说是还拉了齐司林一起作陪,就是她自己一个人直接招待了他们,不是那等心肝都烂透了的,也从中挑不出毛病来。但原计划是那么打算的,现在却不能再那么实施了。摆明李雁动了真火,闵王妃一方面是不想跟个年纪比她小了这么多的“平辈”陪笑,另一方面也是觉得撇开李雁,她不管是有什么疑惑,都能直接询问陶千宜。是故,闵王妃打发了齐司林去单独招待李雁,只单请了陶千宜入内。哦,顺便还多带了齐司林这么一条小尾巴——再怎么说他今日也是祸引子,闵王妃哪可能放着他不问的。“静霞见过王妃。”
陶千宜主动行了一个平礼,然后道:“说来实在羞愧,原本静霞今日临时登门,已是不好意思,如今驸马他还这样的闹了一场,真是……万望王妃能够恕罪。”
对待闵王妃,即便是转变了身份,但到底相处了这么多年,陶千宜在态度上,多少还是带着些面对长辈时的拘谨。闵王妃倒不以为意,甚至还反过来安慰起了陶千宜。心中只万幸她唤的是“王妃”,而不是“堂嫂”。哪怕这个称呼再是疏离,她也没那个心脏去听亲近的叫法。“这有什么,你们能来,我就再是开心不过的了。真要是说起来的,怕还是该我跟你赔个不是的。”
闵王妃先是表态宽了陶千宜的心,然后紧跟着便是问起了她最关心的问题。“说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静霞云里雾里得说了一大通,我也没听懂。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倒是让我们诚驸马这般的大动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