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饭桶了。其实张啸又何尝不知,赤面人熊为何一定要杀了饭桶。第一,实在是这个厨子太过自以为是,仗着整个三熊冈里就他一个厨子,一再挑战赤面人熊的耐心。第二,要给好“羊胆酒”的丧彪一个交代,“一头老羊”换“两头肥羊”总比什么都没有好。第三,震慑两个小子,这比任何言语上的威胁都要来得有效。饭桶不死,死的就是他们,而且这一看饭桶就不是什么善类,手下的血案应该也不少,讽刺的是,他最后会死在自己的刀上。这样想过之后,也不用觉得内心愧疚。细细想过,豁然开朗。张啸就不得不马上迎接下一个挑战了,当前状况,如履薄冰,一个不留神,失足冰窟,万劫不复。没过多的时间让他缓冲,拿起家伙就一丝不苟地忙碌起来。许生培处理好两人之前吐出的那堆秽物之后,就不知道干甚么的好,有点无奈地问道:“张啸,我可以做点什么吗?”
“哦!”
张啸应了一声,停下切菜的动作,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没事,这有我呢!你把菜洗了就是了。”
说罢又恢复原来的的动作。许生培突然觉得,此刻眼前的酒楼二世祖,既陌生又熟悉。要不是他在总寨里愤慨激昂,据理力争,临危不乱,又巧妙地骗过山贼说自己也是美食好手,自怕躺在总寨地上的人会是自己了。“谢谢!”
尽管内心早已感激涕零,但是此间环境,千言万语,却只能用短短的“谢谢”两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意。张啸这次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只轻轻抬起头,报以微笑。此间少年,谁也都不会想到,一个简单微笑,会给日后带来多么巨大,多么深远的影响。……“好吃!小老弟!你说得对,我前半辈子算是白活了,吃了半辈子的猪食,哈哈。不过以后是不用了,是吧小老弟?”
赤面人熊吃喝之中,还不忘赞美张啸,一脸笑意,显得两人关系极为紧密。张啸当然将这话里的意思听得明明白白,在赤面人熊的决定下,自己从阶下囚得到质的飞跃,变成三熊冈唯一的大厨了,成为他们的一员。哦,不对,现在有两个厨子了。许生培自问没有张啸的魄力去跟赤面人熊这种人物交涉,所以低着头,将张啸做好的种种佳肴,一一端上来给其余山贼享用。整个总寨之内,充满这些草泽之人的“冲天豪气”,每每两三人喝酒划拳,大声谈笑。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会让张啸恍惚,眼前如此热闹的场景跟之前毫无区别。尽管人人都好像没事发生过一样,可那摊已经发黑的血迹提醒自己:这里面现在对自己有说有笑的人,特别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和蔼可亲,满脸慈祥的“金伯伯”,全是一些杀人不眨眼,不带一丝犹豫的人。“那是那是!”
张啸也赔笑附和道:“从今天起,我就可以跟金寨主还有这么多位兄弟一起吃尽天下美食了!”
“唉!小兄弟哪里话!”
“哦?丧彪,你怎么看?”
赤面人熊饶有兴趣地问。“两位小兄弟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当然不单单是吃香喝辣这么简单。”
赤面人熊越发显现出兴致来,道:“那还有什么?”
“嗯。这个嘛这个,享尽天下荣华富贵!”
丧彪绞尽脑汁,说出一句自问最有水平的话。“好好好!丧彪,你是越来越机灵了。”
赤面人熊忍不住夸奖。“跟大当家混久了,自然要变机灵了。”
丧彪讨好地回答。不过“荣华富贵”倒是吸引了张啸的注意。张啸拱手一一向赤面人熊几位作揖,眼神里好像投放出异样光芒,然后问道:“不知怎样才能荣华富贵呢?”
“哟!”
熊二第一个注意到张啸眼神变化,说道:“我原来还在想小老弟这种富家子弟早就对金钱无感,才专注美食……”张啸怕熊二多说,自己就圆不回来,赶紧打断,道:“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我那老爹抠门得很,说得好听是富家子弟,说难听就是一个铁公鸡的儿子。”
哈哈!一众山贼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我跟小老弟针真的是很投机啊,真是相见恨晚啊!”
“结交大当家这种枭雄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
张啸刻意地把“金寨主”的称呼改成“大当家”,意思是说:“我也把你们当自己人了。”
“呵呵!难得今天如此开心,老二,你且将我们的计划告诉新来的小老弟,让丧彪来说怕是讲到明天都讲不完。”
赤面人熊在酒精、美食和张啸的“忠心”影响之下,慢慢放松了警惕。丧彪听到提到自己名字,讪讪地笑着。“小老弟,荣华富贵,少不了你那份!”
熊二眉飞色舞,神色之中溢满得意。“这个计划还是大哥想到的,还得靠你那些朋友。”
“哦?”
心中一震,但是却不能表现得太过激烈。熊二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了,一拍脑门,说道:“小老弟,你们现在加入我们了,若是由你们两人去游说,叫他们投诚,事情就更好办了。”
张啸还是疑惑不解,“竟有此等事,那包在我身上了。”
张啸拍着胸膛说。这下子熊二也对张啸入伙深信不疑了。手一挥,指点江山,尽放豪言。“我们的计划是如此……”“哐啷!”
许生培不小心把一个碗撞到地上,四分五裂。然后所有目光都向他投去。张啸心中对他有这个反应却是清楚得很。因为山贼的计划实在是太疯狂了!张啸一个箭步冲过来,怒斥道:“你老爹在我酒楼也老是打烂东西,小子也是如此!还不赶紧给大当家道歉。”
慌乱的许生培立即会意,说道:“大当家对不起,是小的不好,是小的不好。”
“不碍事,区区一个碗,我三熊冈怎会在意,小老弟,你也不要动怒。”
张啸脸色“余怒”仍存,说道:“下次注意点。”
随即转过脸对着赤面人熊说:“大当家,厨房还有几个菜在锅里炖着,我这就回去给弟兄们盛过来。”
“哦!小老弟,你这本领真不赖,快去吧。”
意犹未尽的赤面人熊听到还有吃的,渴望之意顿时从眼里射出。……“怎么办,张啸?他们要……”两人一回到厨房,许生培就迫不及待地问,只进过短短的时间,他在不知不觉中内心已经把张啸放到很重要的位置,什么事情都是第一时间询问他的意思,不过眼下也就只有张啸可以依靠。“嘘!”
张啸还是提醒他小声点。轻声说道:“虽然现在我们已经暂时取得他们信任,不过稍有不慎,我们都得死!万事小心。”
许生培脸一红,羞愧地点了点头。张啸又说道:“现在知道他们的计划,总比一无所知得好。原来要利用他们的手去行伤天害理之事,不过老师他们知情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不答应,他们就得死。答应了,按照他们一贯手法,那些富商也会因此丧命。”
世间安得两全法!张啸急得直拍自己脑袋,越急越是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只要这些山贼去不了就不会有事了。”
一旁的许生培看到急得团团转的张啸,小声地说出这句话,不过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根本不可能,单凭他们两人,如何能阻止三熊冈一众山贼。“去不了去不了……”张啸不断念叨着这三个字。“有了,生培,有法子,就让他们去不了了。”
张啸一个激灵,差点没忍住就要大叫出来了。许生培神色一动,显然也为此感到高兴,尽管还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法子,只是有一种直觉告诉自己,张啸的办法总不会是错的。“你且告诉我,他们今晚都吃了什么?”
“牛肉,猪肉,还有鸡肉……”其实明明就是他做得,但是许生培还是一一数出来,让张啸再确认一次。张啸紧张地说道:“去不了。单凭你我二人之力,用强肯定不行,所以只能智取。本来我想,我们要是能弄到吃面狗熊给我吃的糖,或者弄昏老师的药就好了,不过这只老狐狸如此老谋深算,此计行不通。但是我们可以找东西替代啊!”
“可是眼下,我们又能寻得什么东西替代?”
许生培忧虑地问。张啸相反,胸有成竹地说道:“食物相克!”
我听我娘说过,每一种食物,单单吃下,当然只能填饱肚子,补充营养。但是有些你跟相克的食物一共吃下,食物就变成“毒物”!”
“啊?”
“眼下也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了,你洗几块毛姜。这一次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张大厨的手段。”
说罢,张啸一把掀起锅盖,又开始为山贼精心准备大餐。……“大当家,上菜咯!”
两人各自端着两个托盘走近总寨。“小老弟,你且走快两步。”
赤面人熊一听到叫声,赶紧站起身来,往两人看去,肥肉乐得乱颤,一脸期待地说道:“本寨主都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