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虽然平日里也偶有几个客人上门拜访,今日的情况较之平时,显得更加是“热闹”!“砰砰”声音络绎不绝,不断有石头从四周砸进来,大门则聚集最多人,这些人手持棍棒一类的,不断敲打,撞击。孙达在大门外,大声喊着:“聂夫人,张夫人,我知道你们都在里面的,再不出来我们可要硬闯进去了!”
为了生存,他们早已丧失理性,不仁,残暴,残酷从一双双血红的眼神投射出来。“哼,你们不正在准备闯进来吗!你们这些无良暴徒,就不怕遭报应!”
就算是向来温文尔雅的杨氏此刻已然是被他们的行为点燃心中怒火。“夫人,我们也是为了活命而已。群怒难控啊!你再不开门,我可不能担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聂夫人黄氏可不像张夫人那样温文尔雅,也不顾什么形象,两手叉腰大声痛骂道:“好啊!你们这些个白眼狼,我们的丈夫早前拼死拼活原来就是为了这些个贪生怕死,忘恩负义之辈。现在他们受伤了,你们居然单凭敌人一句话就来要挟他们的妻儿。你们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哦,不对!我想你们的良心也是臭气冲天,简直是侮辱了狗!”
聂夫人口若悬河,伶牙俐齿,滔滔不绝一下子就呛的门外的人再也不敢回应。单凭这几句话,又如何能制得住失去理性的人。“轰!”
孙达终于消耗了最后一点耐心,直接用强硬的手段。“撞!给我接着撞!”
原来他们居然搬来一根巨木撞门。聂夫人怒气冲天又欲破口大骂,张夫人却一把拉住,轻声说道:“没有用的!我们先去把她们藏好。”
说完吩咐黄管家坚守着不让暴徒闯进来,就拉着聂夫人往楼上走去。一进屋子两个少年就飞快跑过来问道:“娘亲,外面情况如何?这么混乱!他们不会真的硬闯进来吧。”
聂夫人摇了摇头,“坚持不了多久了的,很快他们就会像闯进我家那样撞门进来,要不是我跟聂凌早早从后门逃走,只怕早就被这群白眼狼捉去了。”
“那怎么办?”
两个少年急得那是团团转啊。“赵姑娘,眼下之计,只能先把你藏在柴房了。”
张夫人走过来对赵珍说着,赵珍紧紧握住沛菡的手,好像在思考什么,半晌也没有反应,张夫人以为她没听到,又说道:“赵姑娘,眼下就这么一个办法了,暂时委屈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便是。”
赵珍好像是没听到一样,沛菡泪眼婆娑,轻轻摇了摇赵珍的手,哽咽地说道:“姑姑,张夫人跟你说话呢。”
半晌赵珍终于回过神来,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露出悲愤神色,重首惨然道:“张夫人,聂夫人还有两家公子,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这辈子赵珍怕是没有机会报答你们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赵珍并没有停下,众人心中恍然,但也只能听着她继续说。“沛菡,你要好好记住两家对我们赵家的恩德,若是日后恩人有什么用得到你的地方,定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话说的把沛菡弄得心神不定了,可偏偏就是不敢往最坏的方向想去,愈想愈怕啊,不一会沛菡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直流,“姑姑,恩情我都记得的,我们一起报恩就是了。”
饶是其他人看到此情此景,也于心不忍,赵珍又如何不懂,一把拉过沛菡放入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低声道:“宝儿,好孩子,姑姑知道你一直都是好孩子!”
随即脸色一转,严肃刚毅,两手撑着沛菡肩膀,态度强硬地说道:“我意已决,两位恩公为了我们已经身负重伤,现在又生死未卜,我绝不能,让他们的妻儿再因此冒险,待会我就跟外面的暴徒出城去,会一会那老贼,不管结局如何,答应我你都要好好活下去,只要活着,就要希望,就有机会报仇雪恨。”
众人皆是震惊不已,实在是想不到赵珍自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赵姑娘,没事的,我家男人说了要保你,我们就算拼尽所有也会保你!”
聂夫人一时爽快,也没有什么顾虑脱口说着,随即张夫人也赶紧表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没有法子了,赵妹子,你大可不必出去啊!”
两个少年也不断劝阻:“赵姑姑,我们再想办法就是了。”
世间安得两全法,赵珍内心怕是挣扎了多久,才出此下策,实属无奈,道:“你们不必多说,事情利害我都懂的,眼下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我赵家欠你们的,怕是怎么还也还不清了,我再厚颜无耻求你们一件事。”
“赵妹子,你说便是,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张夫人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无奈地回答。“好生照顾宝儿。”
没等两个妇人答应,少女就抢着说道:“沛菡不要别人照顾,就要姑姑照顾,姑姑你别走啊!”
赵珍长长吸了一口气道:“沛菡,你也不小了,有些事事情是要独立面对了。姑姑再交代你最后一件事,待会我出去后,你就扮成恩公家丫鬟一起跟我出城,我要你死死记住仇人模样。”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姑姑跟我一起报仇。”
“不许哭!”
赵珍怒斥道:“身为我赵家子弟,如此软弱,我怎能放心将报仇重任交于你手上。”
或许是沛菡从小倒大从来没有被赵珍呵斥过,突如其来,还真是吓得不敢再哭出声来了,只忍不住地哽咽抽泣。说罢,赵珍也觉得自己的语气是重了些,又轻轻摸着沛菡的头。道:“是姑姑不好,可是你终归是要长大的。”
“沛菡都记住了的,沛菡会长大的!”
沛菡还是哽咽地回答到。张夫人他们都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再说什么亦是无济于事,只能向赵珍行了一个礼:“巾帼不让须眉,赵姑娘真是我们妇道人家之榜样。不管结局如何,我们都会好生照顾沛菡的。”
赵珍朝他们点了点头,轻轻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咔嚓”一声,大门终于不堪重击,被巨木撞开了,暴徒随即蜂拥而入。“捉了聂张两家妇孺,大家都能活命!”
“住手!”
只见一个脸色苍白,走路都要人扶着的女人慢慢走下楼,但是其身上那股气质,毅然决然,仿佛有一种无可抗拒的气势,愣是吓得暴徒们不敢采取进一步的动作。“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我跟你们走便是,但是你们绝不可再骚扰聂张两家后人。”
悲哉风起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边衰。孙达一行人押着赵珍,声势浩大得将她带到老者面前,镇长连忙跑过像问清这是什么回事,不是说要绑张聂两家妻儿,怎的就绑了一个药婆过来。谁知道赵珍一见老者,两人目光就紧紧对上,有着激烈的反应,那是一怒一喜。赵珍咬牙切齿,怒斥道:“老贼,果然不出我所料,真的是你,当真是阴魂不散!”
老者一脸笑意:“七星彩参,果然不是凡物,这么高的悬崖都跌不死你。”
随即上下打量了赵珍,不禁脸色一变,惊呼:“不对,你不像是服过七星彩参,当年那小女孩呢?”
躲在人群中的沛菡娇躯一震,知道这老者说的就是自己,两个妇人和少年也将她紧紧护在里面,唯恐被老者看到。赵珍当下就怒不可歇地说道:“老贼,杀兄之仇,不共戴天,我外甥女虽然不是你直接下手,也是因你而死,你还有脸问七星彩参,我承认我斗不过你,但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聂张两家人都知道赵珍此举用意何在,这样一来,就能让老者彻底死心,不会再过问沛菡。老者却被蒙在鼓里,猛地全是一震,像是受了什么重大刺激似得,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仰天长啸:“不!不!为什么!”
老者的长啸经久不息,当真让人鼓膜震得嗡嗡作响。但是包括他徒弟在内,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做点什么。半晌,老者终于回过神来,大呼道:“神药!神药!五年了,终究是一场空!”
脸色一转,变得极为冷酷残暴!“无知女子,你竟然把神药给一个将死之人服下,暴殄天物,今日我就送你们一家团聚。”
“噗”!赵珍左肩被打穿一个口子,鲜血直流。“噗噗!”
两脚膝盖被彻底打碎,一个支撑不住,就跪倒在地。虽然奇痛难忍,但是赵珍不停地叫骂“老贼!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会天天缠着你!”
,硬是一点儿也没有示弱。“噗!”
右肩又穿了一个血口。“你大哥当年就是这么死的,你大哥是条汉子,你也是个人物,可不杀你,难填我心中苦闷。上路吧!”
说罢就要给予最强杀招,众人都不忍目睹如此血腥情景,都闭上眼睛。“不要!不要杀我姑姑!”
沛菡再也看不下去了,突然就生出一股劲力,两个妇女加上两个少年四人怎么拉也拉她不住,一个不留神就让她冲了出去。“糟糕!”
张聂两家人心中同时冒出这个念头。“丫头,快回来,这不关你的事!”
张夫人企图挽回说道。但是这如何能瞒得住老者,一看到沛菡立即由悲转喜,大喜过望地大声叫道:“你就是当年的女娃,是你服了七星彩参,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哈哈!”
“沛菡,为什么你这么傻,我只要你来此记住仇人模样,为什么你要出来?大哥大嫂,我对不住你们,我们赵家要绝后了!天要亡我赵家!天要亡我赵家啊!”
赵珍这几句话说的是声嘶力竭,再无血性的“暴徒”面如此情景,也是不忍直视!“姑姑……!”
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两人再无顾忌,抱头嚎啕大哭!俗世情绪好像丝毫牵动不到老者,只见仍是一副欣喜若狂模样。自言自语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以这女娃炼药,那还不是大功告成!天助我也啊!天助我也!”
甚至两手搭着中年男子的肩膀不断欢呼,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对中年男子说道:“我们意在此女娃,这妇人留着也是个累赘,除去便是,你动手吧!”
中年男子反应过来,本来心里是极不情愿想这手无寸铁,浑身是伤得女子动手。心想,如此严重的伤势就算不杀她也活不了几天。不过奈何师命难违,当下只有接过过师父递过来的剑。由于服下丹药,身体也恢复了,中年男子一震手中宝剑,发出有若风啸的破空声,就准备往赵珍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