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再爱,谁能爱得过舒晚的丈夫,陆宸希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但那又怎么样,他清醒沉沦,又甘之如饴,管得着吗?只是看到这样的舒晚,陆宸希又无比悔恨,早知道她会变成这样,那么那日她问他,临死前用唇语说的话是什么,他就该告诉她!该大大方方告诉她!陆宸希痛恨自己懦弱,也痛恨自己克己守礼,但比起心疼舒晚,这些都不算什么,顶多是一份小遗憾,完全微不足道。现在的他,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请求上苍,让他代替她受过,这样他们夫妻俩就能团团圆圆、幸幸福福的生活下去……反正谁也不会在意他陆宸希是生是死,但舒晚不一样,她是很多人的希望:季司寒,乔杉杉,池念初,刚出生的儿子,还有很多关心她的人……陆宸希在心里求着上天,用自己换舒晚时,一位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裹着雨水,从车上下来,仓促的步子,些微有些凌乱,却走得很快……当宋斯越来到医院的时候,舒晚已经被转入重症监护室,季司寒抓着她的手,守在旁边,寸步不离。医生把话说绝了,所有人都觉得舒晚不可能醒过来了,大家在监护室外面守了一天一夜后,挨个离去,只有季司寒不信。他觉得舒晚只是迷路了,等她找到路,就会回家了,等她回家的男人,派苏青、苏泰满世界找名医,他坚信为零的奇迹,总有一天会实现。若是不实现,那就按说好的来,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无论如何,舒晚都会在路上等他的,不差这么点时间。宋斯越没有看见血淋淋的舒晚,只透过ICU的玻璃,看见面色苍白的季司寒,正抓着舒晚的手,紧紧凝着病床上的人。他接到季语冰的消息时,人还在国外复查腿部,连查都来不及查,就着急忙慌赶过来,没想到却被告知舒晚陷入重度昏迷,醒过来的几率,微乎其微。他以为不往来、不联系,只要曾经爱过的人,安好就好,谁能想到断绝往来后,她的结果,还是这般不好。宋斯越有时候在想,若是当年没有拒绝舒晚,而是狠下心,跟她继续结婚,舒晚是否就不用经历那么多苦难了?有些后悔的宋斯越,找人开了监护室的门,再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季司寒面前。他没有看季司寒一眼,微红的视线,始终凝着那张毫无血色,又瘦到只有巴掌大小的脸……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接着卸下一切隐忍与克制,伸出细长手指,抚向舒晚的脸庞……指尖还没碰到那张思念至骨髓的容颜,就被一道极大的掌风推开。“别碰她!”
她是他的,谁也不能碰!季司寒眼睛里充斥出来的占有欲,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像宋斯越碰一下,舒晚就会跟他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举动惹怒到了宋斯越,他收拢手指,紧握成拳,上去就给了季司寒一拳!“我把她让给你,是让你照顾好她,结果呢!”
宋斯越一手揪住季司寒的衣领,一手指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舒晚。“这就是你的照顾?!”
浑身充斥着寒冷气息的季司寒,顺着宋斯越的手指,看向舒晚。“你说得没错,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她,但是……”季司寒昂起矜贵的下巴,抬着双睥睨不屑的眼睛,死死盯着微怒的宋斯越。“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一句冷冰冰的反问,问住了宋斯越。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呢?在一起的时候,拖着不娶,不在一起的时候,不敢去娶。现在她成了别人的妻子,又有什么资格、立场,去谴责她的丈夫?他们顾家的内乱,顾家的股份,他父母的仇,都是舒晚丈夫解决的。若不是有人处理干净,跟着他,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还不是乱糟糟一片。宋斯越想到这些,认命的,放下了拳头。季司寒应该还他一拳的,却甘愿受了这一拳。只因宋斯越说得没错,他没照顾好舒晚,才会害她变成这样。宋斯越松开了季司寒,两个高大的男人,拉开彼此间的距离。他们立在病床前,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时间一点点过去,宋斯越才开口。“我会去找医生,让舒晚醒过来。”
宋斯越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不能缅怀过去,也不能思念舒晚,对于两个分开的人来说,平时不联系,危难时候,及时伸出手,帮对方一把,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