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白色衬衣的宋斯越,如沐春风般,干干净净的,立在门外。相较于此前坐在轮椅上的模样,站起来的他,完全是公子世无双。舒晚温和恬淡的视线,从那张清隽淡雅的脸上,移动到他的腿上。在看到那双腿,能够笔直站立,甚至步履稳健的,走进产房时,积压在心底的愧疚感,渐渐消散开来。宋斯越终于站起来了,也终于不用坐在轮椅上度过此生,从今往后,他可以像正常人那样,好好生活。盼着对方好的舒晚,眼底流露出欣慰的笑容,却也碍于季司寒在,没有过多打量宋斯越,只是朝他轻点了下头,就错开了目光。宋斯越的视线,更是不敢过多放在舒晚身上,所谓不看,便不会沉沦,有些错过的感情,如若不能放下,就只能压抑在心底。毕竟她已为人妇,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即将为人母,纵使受千般万般的噩梦折磨,宋斯越也懂得克制。他跟着季语冰,走到杉杉身边时,舒晚为了给他们腾位置,抱着孩子起身。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瞥了眼擦肩而过、却不曾回头的两人,眼帘落下来,再抬眸时,充斥着一抹不以为意。因为舒晚已经来到他的身边,坐下来的时候,还拽着他的袖子,让他看看睡着了的宝宝有多可爱。此时的舒晚,完全只惦记着孩子,眼里没有半分宋斯越的身影,好像宋斯越的出现,已然不会给她带来半分悸动。季司寒凝着那双只倒映着自己容颜的眼睛,下意识勾起唇角,再破天荒的,伸出手指,拨了拨铁柱的小嘴儿。触及到婴儿的柔软时,季司寒眼底的冰川逐渐融化,耳畔又在此时,响起舒晚温柔泛小的嗓音:“可爱吗?”
季司寒轻点眉眼,“丑得可爱。”
舒晚娇嗔瞪他:“说别人的孩子丑,自己的孩子也会变丑的。”
季司寒高傲的,轻嗤一声:“我和你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丑?”
虽说两人说话声音小小的,却也一字不差的,落进宋斯越耳中,如今的舒晚,过得有多幸福,自是不用眼睛看,也能感受到的。宋斯越压下心底密密麻麻的痛楚,笑着恭贺杉杉:“从前一马当先的杉杉姐,转眼间做了母亲,当弟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一句恭喜。”
杉杉同样温婉一笑:“有你一句恭喜,就足够了,还需要说什么呢,咱们可是一辈子的姐弟。”
宋斯越温润点头,视线垂落下来,看向杉杉怀里抱着的女宝宝:“孩子可以给我抱抱吗?”
“当然。”
杉杉抱起宝宝,递给他,接过孩子的宋斯越,触碰到一小团的柔软后,眼底抑制住的情绪,逐渐消散开来。他抱着孩子转身,恰好看见抱着男孩的舒晚,对方低着头,没有看他,可他却在触及到沐浴在阳光下的侧颜时,忽然想起,舒晚曾经说过的话。她说:“斯越,以后我们结了婚,就生一对龙凤胎,你抱女宝宝,我抱男宝宝,然后我们在变老的过程中,看着他们慢慢长大,好不好?”
怀里的孩子,动了一下小手,宋斯越回过神来,正好与季司寒淡沉疏离的眼眸相撞,像是做贼心虚般,迅速移开视线。有那么一刻,实现过曾经的诺言,就足够了,即便各自抱着的,是别人的孩子……宋斯越收起思绪,抱了会儿孩子后,又问了两个孩子的名字,接着聊了会儿天,再派人送来许多补品,他才起身离开。宋斯越走后,舒晚抬眸,悄悄看了他一眼,虽然他已经站了起来,但他还是有着重度抑郁症的,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刻意疏远是对还是错?她找不到答案,季语冰给了她答案:“宋斯越的腿,虽然治好了,但他的抑郁症,还是挺严重的,有段时间,因为治腿带来的痛苦,差点疼到自杀,不过他说……”为了不让舒晚有心理负担,会一直活下去。可是这话说出来,又何尝不是一种负担呢,季语冰也就掐头去尾道:“放心,他会活下去的。”
舒晚凝着季语冰看了几秒后,朝她轻轻点头:“麻烦你,多帮他。”
季语冰回了句‘不麻烦’,又若有所思的,看向舒晚:“如果我说,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我感觉顾景深还不错,你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季语冰说这话的时候,前来贺喜的唐夜白,正好走到产房门口,‘还不错’三个字,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是听得太清,还是怎么了,他的眼眸,在一瞬间失去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