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真心理解女娲娘娘的良苦用心的人,即使是绝境,山川草木也会为他保驾护航。”
洛宁停下了脚步,一脸的悲天悯人:“狄心怀万民,即使带着一群老小弱残从原来的部落出走,身临绝境,上天也不肯让他们饿死于荒野之中,所以冰湖部落才能短短时间让所有人吃饱穿暖。”
东黾的脸色变了又变,半晌才迟疑地笑着问:“不知女娲娘娘是何用意?神使能否指点一番?”
洛宁想了想,才正色说:“女娲娘娘造人,凭功德成圣,当然希望人族会安居乐业,幸福快活。但娘娘听说人间已成炼狱,杀戮太多。某些人掌握了生杀大权后,不思为人族争取利益,造福万民,反为自己谋私利,制造血腥,伤天害理,有损娘娘功德金光。”
“东黾首领,别怪我没提醒你,娘娘能造人,也能灭人,惹来娘娘三寸怒火,别怪娘娘到时降下净世咒——”
东黾一愣,禁不住相问:“什么是净世咒?”
“净化人间一切罪恶的诅咒,有可能是天火,有可能是地龙,更有可能瘟疫,到时赤地千里,除了纯善之人,其他所有沾染过血腥之罪人,无可避免。”
东黾僵了一下,又迟疑地问:“神使,不知这样的浩劫?是否能解?”
“能解。”
洛宁一本正经地盯着他,半晌才含笑点头:“只要你顺应天时,归顺于冰湖,助狄首领一统天下,成为天下共主,我会向娘娘祷告,免你罪责,让你将功赎罪的。”
东黾脸上的笑都端不住了,尤其看到身边众人脸上的震撼与惊恐,心底更是后悔让洛宁说得太多。
他对得到洛宁,把洛宁留在身边辅助于他的心情更迫切了。
沉默半晌他才推托道:“神使,事关重大,待东黾与部属商量一番再议,阿父身体不适,还等着你去医治呢,你看——”
“那就去吧。”洛宁点了点头,也不相逼,给个眼色示意格桑自己回去煎药,便跟着东黾去给水峤治病。
她在心底暗叹,看来说客也不好当,不知六国的张秦,甘罗这些人是怎么做的?想连横合纵就连横合纵,想分解联盟就能分解联盟,看来她的水平还差得远呀。
水峤早已收到风声,知道他派出的六个护卫折了三个,有两个已经死得不得再死了。
他心中怒意填胸,只想着洛宁如果不能给他治好,他一定会狠狠降罪惩治于她。
待他瘫坐在皮垫上,看清洛宁真容,不禁大为吃惊,指责喝斥的话瞬间变成了:“你就是神使?”
“当然,不是我还有谁?”洛宁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再看水峤,她差点认不出眼前的糟老头是上回见过的那人了,上回水峤虽然面容苍桑,但身手敏捷,气势不凡,一看就知是地位超然的男人。
但眼前这糟老头神情萎靡,形容憔悴,有气无力地靠坐在皮垫上,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看到他这副模样,洛宁忍笑忍得好辛苦。
“可是,上次冰湖部落那个雌性——”
水峤有些怀疑地看着她,上次明明是个奇丑无比的丑八怪,这会怎么变成了仙子一般的美人了?但听声音,好像真的是。
上次?洛宁瞬间想到了自己的恶作剧,心中好笑,似笑非笑地问:“怎么?上次见面,似乎没几天的事情,水峤首领这么快便忘记了?”
旁边一名护卫失声叫道:“怎么可能?上次我们看到那个神使奇丑无比——”
“故说八道,你才奇丑无比呢?你阿母奇丑无比,你全家奇丑无比,生下你也奇丑无比——”
洛要仿佛激怒了一般,鼓着腮帮子高傲地瞪着众多野人:“本神使所到之处,人人说我是天姿国色,天人之姿,你们一群丑八怪竟敢说我奇丑无比——”
“不,不,我们说的是上次那个——”
“上次就是我,还有哪个神使?”
洛宁高傲地扫了众人一眼:“你们见过很多神使?”
东黾见洛宁一副炸毛了似的模样,也觉惊讶,事实上,上回众人所说的话,也令他大为惊讶。
他含笑代为解释说:“神使,他们的意思是,上次他们看到你的模样,与现在似乎不太一样。”
洛宁白眼一翻:“有什么不一样?我就这个模样,哪里还有什么模样?”
“可是,他们说上次看到的人,肤色漆黑,五官粗鄙——”
“胡说八道——”
洛宁打断了东黾的话:“如果我是肤色黝黑,五官粗鄙之人,狄会对我一往情深,死心塌地?”
这话说得有理,东黾自问如果洛宁是五官粗鄙,肤黑如墨的雌性,自己也不会对她多看两眼。
水峤与身边几个护卫想到上回狄深情款款的神情,情不自禁怀疑自己等人是否脑子出现了幻觉?
要不一个人怎么会变化这般大呢?或者她会变化之术?
想到这个可能性,水峤看向洛宁,已经没有了那种想入非非的感觉,神情便恭敬了许多:“听说神使医术高明,还请神使给水峤诊治一番。”
“你这是怎么回事?哪里不适?”
洛宁说着,便上前装模作样给他检查一番伤口,诊脉,装作非常专业的模样。
水峤也老老实实地回答:“就是上次从冰湖回来,肩上的伤就成了这样,又疼又痒,还有身上很难受,总是头晕眼花——”
他说了一大堆,洛宁也搞不懂他是怎么回事,不过肩上的外伤倒是可以治一下的,上次能连苍就治过类似的伤。
水峤估计也是肩上中了箭,她想起自己等人在箭头上抹了毒,再看伤口,伤口果然腐烂了,再加上他们不知敷了什么东西,打开包裹着的皮毛,一股恶臭散发,差点没把洛宁熏得吐出来。
洛宁看过之后,退开几步才淡然地对两父子说:“水峤首领,你的伤我可以给你治疗,但你妄动干戈,大伤天和,有违上天好生之德,能不能治好,或者说能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我也不敢保证。”
“那你能治成什么样?”水峤问。
“不知道。”
水峤不禁大为失望,恼怒地问:“既然这样,还要你来干什么?”
“又不是我要来的,不要就算了。”
洛宁说完,转身就走,真的一点也不给面子。反正她就是半吊子,又不是专业的,爱治不治。
东黾见状,连忙陪笑上前阻止:“神使,阿父生病,心情不快,你别给他一般见识,这伤你看怎么治?”
洛宁冷冷地瞥了水峤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那个治疗会很疼,你的阿父只怕受不了,就这样吧,至少也能活上三两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