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于万人之巅享无尽荣华,身着皇袍袖空荡,握不住血脉亲情,注定孤家寡人。
他身形比之先前瘦削了不少,玉带勒腰可见其变化。
踉跄上前走到江策面前,拉住他的领子。
“便是倒在地上的这个女人,皇太后他剥夺了我的一切,在我年幼时便杀了我的母亲,甚至架空幼时的我。”
当初年幼,对这些引擎尚且不知,但他已年长怎会不知当年真相?
宫内的风言风语并非空穴来风,顺藤摸瓜便水落石出,只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尚且不说生母之死,光凭架空权柄便已让世人嗤笑。
那时谁人不在背后戏称无用,空端皇帝架子无世权在握。
思及此处,掌心玉珠险些捏碎,他压下燥火看向眼前人。
江策听闻神色虽变,但肃色不减剑仍在半空,蓄势待发。
他叹息,将那时艰难险境袒露。
“以至于满朝文武都认为我是个傀儡,根本无法担当的起江山社稷,随意官员都可置喙计策,这帝位坐的水深火热。”
他毕生难忘,水患一事群臣劝谏,还得太后点头才施行赈灾之计。
但为时已晚,百姓官员将事情推到皇帝身上,平添几份骂名。
那些年的忍辱负重,让他怎么能咽下那口气。
“我怎么能不过得小心翼翼,每一步都精打细算,在背后操局,我贪恋皇权不假,位居万人之上苦寒也不怕。”
目光坚毅看向江策,他神色坦荡对野心并未遮掩。
也自认没什么好隐瞒,淡然将那段时间提心吊胆说出。
“这种提心吊胆,每天惧怕膳食有毒,太监暗害,后妃枕边藏刃,这些事你都不知晓,你不懂。”
这些不过冰山一角,也有很多命悬一线。
他还在回忆,江策却已经开口。
“那你又凭什么拿你妹妹做赌注?”
神色已见动容,但是他并未打算就此罢了。
所说皆是一人苦楚,那秦知雪何其无辜?
为何无端被卷入此事当中。
闻言眼前人嗤笑一声,看向江策。
“我也是方才知晓,原来秦知雪是我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不然怎会将她置身陷境,用以制衡你。”
衣袍下的手紧紧攥紧,有血自指尖渗出。
他目眦欲裂,恨不得将地上已死的太后撕碎。
“这些都是那老妖婆的诡计,为的就是让我这般。”
他的目光放在榻上,白色纱幔下的秦知雪因江策散尽修为,而回复几丝血色,像只是睡着般。
秦景风还在讲,道清无奈。
“一直以来我都被太后蒙蔽,以为与她同父异母,不然怎会……”
木槿上前为他递去一方丝帕,却没被收下。
他叹息终究只是将此收回,没说太多的话,自知此事终会成为秦景风过不去的心坎。
明明殿内点上炭火,他却冻的瑟瑟,声音颤抖的说着最后那句。
“我秦景风纵使心如铁石也不会将亲妹算计,甚至害她至此,我也有自己的良心。”
江策望向秦知雪,悲怆自心底升起。
在这皇宫,大家都在争,权势恩宠。
即便已有滔天富贵,仍不知足还要机关算尽,去谋。
可怜偌大深宫,无她立足之地。
忽然。
喉间一股腥甜涌来,他口吐鲜血,已无力为战。
掀开那层纱幔将秦知雪抱起,她在他怀里特别安静,好像只是睡着了。
江策眼里缱绻的情意与悲伤杂糅,抬步向殿外走去。
他要带她离开这个地方,治好体内的毒,然后去一个没有勾心斗角,可以闲然垂钓碧溪上的世外。
隐姓埋名,做对平凡夫妇。
望着江策与她的身影渐行渐远,脑中紧绷的线断开。
秦景风歇斯底里的怒吼,状若疯癫。
他举起火把在殿内,点燃那些昂贵的绫罗绸缎。
看大火席卷这所宫殿,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里面发生的事情,用一把火全烧了。
木槿亲眼看他长大自是不忍,想上前带他离去。
只是方才抬步,话未说全便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稍过片刻侍卫急匆匆赶来,连腰间佩剑落下也不顾。
“报……”
跑的太过匆忙,他在原地调息,说了句报就没有下文。
秦景风皱眉,正是心烦意乱时,偏偏有人上前添堵。
若非木槿拦下,想必此人已人头两分。
“陛下,大秦已兵临城下。”
轰!
秦景风再也遏止不住情绪,将旁边的石狮踹翻。
当真是祸不单行,他早该想起那蠢才与敌军联手,如今火烧眉毛,这该如何是好。
侍卫本想再说,却欲言又止,不止该如何开口。
木槿察觉端倪,禁锁眉心厉声呵斥。
“圣上眼前,不得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