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从冯恩那里要来了十一个美人灯女子的案册。她这两日一直在仔细看这些案册。上面是锦衣卫记录的各个女子详细身份、家世与经历。
“除了有两位女子身份家世查不出来，以及除了蛮蛮，凡是有名姓的另外几位，全都查得一清二楚。”冯恩递出案册时说道。
林舒拿过来看了看，一个是小环，一个叫阿娆。和蛮蛮一样都只有小名。
林舒觉得奇怪，便问冯恩，是如何认出蛮蛮就是沈蛮？冯恩沉吟了一声，转身走出亭子，踱步到院中刚栽的一株海棠树下，又转回来看着她，对她说道：“咱家给夫人说个故事吧。”
冯恩摈退了初一和十五，文鸳和宝瓶，他们齐齐躬身行礼退下。
冯恩面含笑意：“红叶寺那晚发生的故事，想来太傅已经告诉了夫人？”
林舒还站在亭子里，她拢了一下斗篷。也跟着走到海棠树下，点了点头。
“那晚发生的事情，对沈蛮来说，也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对七个孩子来说，她是如同长姐一般的存在——可她亲眼看着那些杀手，残忍地杀害了她的爹、宗元、蓝钰、小北，还有小六和小七，又亲眼看着那些人对解行的所作所为，而她自己却无能为力，无力阻拦。”
“后来，剩下他们三个孩子，在上京城里城外的，躲躲藏藏了几年。”
冯恩徐徐的往下说道，“就在那几年里，蛮蛮因缘巧合，认得了陆凤阳的堂弟陆平昭，他也是个锦衣卫。陆平昭起初对蛮蛮细心呵护，有一回他跌下了深山山谷，只留下马跑了回来。那时候是隆冬季节，没有人肯进山，入城找陆凤阳亦是来不及。”
“蛮蛮便独自一个人，在深谷中找了整整三天三夜，找到陆平昭的时候，他人已经奄奄一息。若留他在那里，他定然会死。”
“蛮蛮背着他一点点往山外走，没了吃的，她甚至割肉来喂陆平昭。又花了几天几夜的时间，才将陆平昭带出来。”八壹中文網
冯恩停下来，看向林舒。
林舒睁着眼，内心震动不已。
一阵风吹来，海棠树枝桠晃动。冯恩继续说下去，“只可惜陆平昭后来一步错步步错，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杨嵩。”
“为了隐瞒自己的过错，他甚至鬼迷心窍，哄得蛮蛮去相府，为杨嵩治病，实则是想要讨好杨嵩，好让杨嵩放过自己。”
林舒露出疑惑的目光，“替杨嵩治病？”
冯恩抬眼望向林舒，“夫人可知晓杨嵩为何虏了那些女子，暗中对她们加以迫害？”冯恩夹着微微尖细的嗓音，笑了一声道，“其实，杨嵩此人无能。说难听点，他那根子和咱家这等阉人一样，都不中用。”
林舒愕然地睁着双眼。
“正是因着他身上有不可告人的隐疾，杨嵩才会干出来这些禽兽不如之事，他将一切不满都发泄在了这些无辜的女子身上。”
林舒怔忡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杨嵩对她只是极尽凌虐之能事，却没有真正碰她，原来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