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他和她遥遥相望,四目相交,默默不得语。他们两人一个欲笑,一个欲哭,这场面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尹依依一身女扮男装,化身一尊望夫石,驻足凝望着她家相公;凌云木无视她的深情凝望,故作淡定,云淡风轻。尹依依自以为他家相公定认不出来她,两只眼睛时不时往她相公身上瞄;凌云木一心看戏,用余光瞥他家娘子,竭力忍笑。“还好还好,相公身上没有伤,不像是受过严刑拷打。”
尹依依自我安慰道:“瞧他精神状态也尚可,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凌云木突然朝她勾了勾手,主动搭话道:“狱卒小哥,过来借一步说话。”
尹依依如同做贼一般,四下张望,小心靠近道:“何事?”
凌云木薄唇勾起一道弧线,轻声调侃道:“昨日见你没长胡子,怎么一夜之间胡子就长这么长了?狱卒小哥究竟有何烦恼,不妨说来听听?”
尹依依用手挡住嘴巴,矢口否认道:“你……认错人了。”
说完,尹依依扭头就走,生怕露馅。身后的凌云木一秒破功,“噗嗤”笑出声:逗他家娘子可真好玩,在这死气沉沉的天牢里,他难得一乐。对面牢房里关押的犯人纷纷议论:这位战神大人,平日里高高在上,不苟言笑,今日看着倒是心情不错。过了一会,有人喊道:“开饭啦!”
几个狱卒一人拎着两个木桶进来分饭。天牢关押的都是些皇亲国戚,这牢饭自然比起一般的地牢要好不少。今日牢房供应的是鸡腿、青菜、豆腐和米饭,那些没吃过苦的囚犯还在那连声抱怨。“这都是给猪吃的吗?恐怕连猪也不吃吧?”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在那挑三拣四。”
“说的也是,指不定这顿就是断头饭喽,黄泉路上做个饱死鬼也总比饿死鬼要强。”
“就是,就是。”
尹依依一个一个给犯人分饭,终于到了凌云木的顺序,尹依依故意多放了几个鸡腿在凌云木的碗里,示意他多吃一点。隔壁牢房的囚犯眼尖,立马提出来抗议:“喂,为何给他三个鸡腿而我们只有一个?”
尹依依白了他一眼,解释道:“人家身高八尺,你萝卜丁一点高,饭量能一样吗?”
“这……还有这说法?”
对面那囚犯冷笑道:“也不瞧瞧人家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
矮囚犯不服气道:“他什么身份啊?”
“人家是堂堂战神将军,而你只不过是宰相侄子,这身份能一样吗?”
矮囚犯抱怨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这也太不公平了。”
“这世上哪里有公平可言?在下劝你看开点吧。”
“唉!”
尹依依怕他俩闹,故意又多给了他们一个鸡腿,不忘警告道:“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闭嘴。”
“多谢狱卒小哥。”
尹依依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偷偷走近凌云木嘘寒问暖:“你怎么不吃?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凌云木取出束发用的银簪放在饭菜里试了试,只见银簪上立马变了颜色。尹依依着实被吓了一大跳:竟然有人敢在她相公的饭菜里下毒。尹依依表情严肃道:“你放心,今后你的饭菜我会亲手准备。”
“这位狱卒小哥,等本将军出狱以后,本将军保你飞黄腾达如何?”
凌云木抿嘴轻笑。“你先保命再说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那说空话。”
凌云木笑道:“并非空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喂,喂,现在哪有时间议论这些啊?尹依依偷偷扔给他一瓶万能解毒丸说道:“这是解毒丸,一般的毒它都能解,你先拿着有备无患。为确保万无一失,自今日起你的饭菜我会另行准备。”
“多谢小哥,晚膳能否吃个红烧狮子头、东坡肉、辣子鸡丁、酸菜鱼?”
“有完没完,你当这是去下馆子吗?”
尹依依暗暗琢磨:不对啊,适才他说的这些都是她的拿手菜,莫非她家相公已经认出来她了?尹依依睁大杏眸望着她家相公,只见凌云木忍不住唇角上扬,轻笑出声:“为夫今后就全仰仗娘子了。”
原来她家腹黑相公早就识破她了,害她演戏演到现在,实在是不讲武德。作为回报尹依依送给他一个大白眼。凌云木怕被别人看出破绽,故意转过身背对着她,小声说道:“娘子,你看一下敌人究竟是如何在饭菜上下毒的?”
“好。”
尹依依集中精神,一一细查。依照她多年下毒的经验,尹依依迅速做出了判断:真正有毒的是这两口标有记号的瓷碗,看似和其他瓷碗无异,实际上成色则略微不同,若不仔细分辨,实难看出差异。其他犯人用的瓷碗呈雪白色,凌云木用的这几口却是米黄色。尹依依捂嘴说道:“碗有问题。”
“好,你先回去吧。”
“好。”
尹依依不停地左右张望,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了牢房。“快去查,有人在将军的饭菜里下毒。”
秦狱头收到字条后,立即着手追查下毒之人。谁都知道只要凌云木人在天牢,那些看见的和看不见的明争暗斗便不会消停。荣王府凌楚风阴着脸走进地牢:“他招了没?”
一名属下回答:“回禀王爷,此人嘴巴严实得很,我们几乎把能上的刑具统统使了一遍,还是撬不开他的嘴。”
凌楚风望着地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燕飞,咬牙切齿道:“废物!想尽一切办法令他开嘴,否则本王拿你们是问。”
“是,是,属下遵命。”
一名尖嘴猴腮的属下发狠道:“拿水泼醒他继续给老子打。”
“是。”
“慢!”
“九王爷有何吩咐?还请指示。”
凌楚风阴笑道:“硬的不行可以来软的,本王知道用什么办法可以撬开他的嘴了。”
“王爷英明,还请九王爷明示。”
凌楚风挥挥手道:“来人呐,命人去柴房将秦雨柔给带来。”
“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