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系统。”
白川泉说。 “不用谢,使用者。”
同样形体的年轻男人微笑颔首,仿佛没有感受到白川泉的不良情绪。 “好了,事情已经结束了。”
“我会为你准备好和冬菇的碰面场景的。”
“真的没得商量了么?”
白川泉沮丧地问,漂亮的眼眸注视着其他人时分外吸引注意力,让人不知不觉就想要顺从他的意愿。 黑暗的明亮火光之中,最为澄澈剔透而没有杂念的蓝色宝石,想必也不过如此。 “没有。”
二选一系统别开眼,沉默片刻开口。 “好吧,”耸耸肩,白川泉不甚在意地说,“我早知道我的异能力不是那种可以随意糊弄的家伙了……” “……” 二选一系统没有回话,只是淡淡看着白川泉,忍不住想。 它的使用者的生长环境太糟糕了,都跟身边的人学了一些什么啊。 为什么这种楚楚可怜的蜂蜜陷阱(honey trap)把戏可以这么熟练——二选一系统可不记得穿越者的记忆中有这一部分! 究竟是和谁学的! “既然不能通融,你可以走了。”
白川泉掐灭指尖的火焰,语气一下子冷淡下来。 “还是说,混蛋系统你还有其他——要事要和我商量呢?”
白川泉的话语充斥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或者这样,你也给我帮个忙,”白川泉说,“我想要有人帮我每天去港口黑手党打卡好久了,行行好,让我——” “你待在家里我替你上班?”
嗤笑声响亮地从白川泉身旁响起,火光熄灭后,暗淡的月光也无法照射入船廊,只能感觉到近处呼吸的温热气息——“假的”也能这么逼真吗?白川泉甚至抽空思考了一会儿这个问题。 “痴心妄想。”
二选一系统轻轻回答。 “……我不让你死在那些人手下就已经很照顾你了啊,使用者。”
黑暗中,二选一系统话语中不再掩饰的恶意浓郁散发,声音很平淡,却仿佛留有回音。 白川泉心下一紧,睁眼多年在港口黑手党见识的那么多人或事件,足以让他辨认出,他的异能力并不是在“表演”或是“掩饰”。 或许,试探的结果为,二选一系统真的很憎恶当社畜。 “啊,混蛋系统你还真是很讨厌我啊。”
白川泉忍不住笑了。 “好在我也一样,对我的坑货系统压根没有好印象。”
“系统你突然温情脉脉如此关心我,我反而不适应呢。真有趣,是吧?坦白想法的异能力,我却安心了不少。”
“你还在想加儒勒·布里埃尔·凡尔纳?”
二选一系统问,被点出了真实思维后,黑暗中白川泉近处的话语剥离了情感,反而仅剩下平静到极致的语气。 “怎么了,不可以吗?”
白川泉疑惑反问,含糊说,“……我甚至没有好好和加布以及儒勒告别。”
“你难不成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吗?”
二选一系统平静说,“要我告诉你标准岛是一座人工搭建的岛屿,是谁的领土,由谁操控吗?区区进出的人员,没有人比那个人更清楚。”
“系统你果然认识儒勒·加布里埃尔·凡尔纳?还是说,是通过我的视角认识他们呢?”
“有什么区别吗?”
二选一系统的声音在黑暗中平淡响起,“在这个世界上,我和你才是一体的,使用者。你拥有我的记忆,我是你的一部分——并不情愿的、令人烦恼的一部分。”
“……” 黑暗之中,人类的目光无法触及任何事物的轮廓,包括他人面孔上的神情。 “混蛋系统你平时的所作所为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白川泉语气波澜不惊地吐槽。 “比如你藏起的那个道具仓库,不如直接共享给我,提供二选一选项这不是太见外了?”
白川泉语气试探。 【……】 白川泉的视野之中浮现一串明亮的省略号。 “系统?”
“坑货系统?”
白川泉嘀咕,重新点亮了火光。 原本处于船廊、相貌相同衣着不同的年轻人已然消失不见。 恍若一行只剩下句点的梦境。 快步走到船廊尽头,看月光的痕迹照射入半步之外,白川泉一时有些恍惚,方才……自己性情糟糕、喜爱给使用者挖坑让其作死的异能力,真的现身和他交谈过了吗? 关于“并非寻常人类”、“不是穿越者”…… “啊,这些事情……”白川泉苦恼地咕哝,垂下眼睫,“果然,我还是得回去一次。”
找上费佳恩和尼古莱·果戈里一伙——希望他们还在原地——搞明白一件事。 “同样是聪明人,不同于太宰治的甘愿迷茫与随波逐流,费佳恩和那个小子反而是太清醒的典范……所以才能待在一起吧。”
“这一次,无法再逃避啦。”
白川泉轻声说,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当真相向他奔赴而来,他同样绝不会路过。 一枝藤蔓依附墙面,懵懵懂懂摸索生存太久了,也想要穿透深处根脉的阴影,越过墙头见到真正的阳光。 哪怕,不安的烈阳足以令他枯萎,未知的狂风足以断他枝蔓。 人类,或者,非人类…… 穿越者,或者,并非穿越者…… 身份与归所有多重要呢? 总归他正好好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使用者。就像一直以来这样。】 【用不了强求什么。】 【还是说,你要怀疑自己所在?】 二选一系统的字迹浮现在白川泉眼前。 靠在舱体墙壁上,白川泉沉思片刻。 “一切都是真实的。”
“一整个上午都在废墟徜徉,闻苦艾的气味,靠着石头取暖,寻找小小的玫瑰花……入夜,睁着眼睛躺在繁星密布的天空下。”
“这就是生活。”
白川泉回答。 儒勒·加布里埃尔·凡尔纳,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