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某处废弃楼房。 “近来的损失好大啊,”不满的嘟囔声,带有女人特有的尖酸语调,从房间里侧传到外界,“大叔,你找的都是什么人啊,两座寄存安全屋的主人失联,这代表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闭嘴婊子!”
沙哑的声音低沉响起,“你这么行,那就快把那个杀人小鬼拉到我们这边来啊,天天用钱派人送死,你倒是大方爽快!”
“哈?是我的问题喽!”
女人不可置信地反问,“你知道那些财阀会怎么说吗,他们那么有钱,给我花花怎么了?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日本女人送回国是做什么的。”
“生意是生意,”女人慢条斯理地露出阴冷表情,“力量是我们自己的。”
“凭什么他们在国内俱乐部什么都不用做就有钱讨好那些大人物,我们要在日本拼死拼活!还是跟你这种无趣的大叔在一起!”
男人冷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是啊,力量是自己的。 “……” 芥川银打破送走客人后的古怪寂静,语气沉静,“哥你怎么来了?”
注意到少女店员有些绷紧的嗓音,少年侧过脑袋,血色浅淡的面容抿紧了唇,咬牙垂首,“在下找不到其他人。”
“大家不是?”
芥川银骤然失声,意识到了什么。 “在下察觉了一缕危险的气息,在大家的落脚处。”
“那哥你……” “既然银你没有被发现,记得不要回去……”在芥川银担忧的目光里,少年瘦小的身子晃了晃,“在下,会把他们带回来的。”
芥川银低下头,藏起悲伤的表情,极轻地应了句:“我知道了,哥。”
“哥你一定要小心。”
能涉及他们这些十三四岁孩子的事情,想也知道不会是和他们这个年纪本该遇见的事情搭边…… 要是最坏的打算…… “在下会尽快……” 瘦弱的少年低低应下,唇角干涩。 作为贫民窟的一份子,少年少女、他们的同伴……连身份证明都不存在。 哪怕死去,也没有姓名,就像是从未出现过的一个世间的影子。 芥川银所在店铺,是不同于贫民区三不管地带的守法街区,肆无忌惮的亡命者没有手眼通天,不可能像贫民区里一样当街掳走或杀死另一人。 去年的这个时候,兄妹俩无意中帮店面的主人解决了跟踪的混混以及后续的纠纷,才得到这份能够正经工作谋生的机会。 作为最底下流通的腐烂之地,贫民窟鱼龙混杂,找得到的工作也很难说是轻松,用一句买命钱形容也不夸张。 同伴的工作与此相关,在本事具备一定能力后,至少没再落入被剥削驱逐的底层。 芥川银不适合做这些。 芥川龙之介也不想自己的妹妹永远做这些。 抢夺、杀戮。 至少他们还会用枪,还有唯一的工作机会。 在泥潭中依旧挣扎的人们,在看见一缕微光时,只会通过它向上攀爬,用尽本能。 何况,对于他们来说,现状,已经是值得期待未来的生活了。 “约定好了,要是我们之中有人受伤死去的话……其他人要为他复仇。”
同伴被伤害了的话,其他全员为之复仇。 这是最渺小微不足道的生命,为保护自身,为了能够活下去,最低限度的自卫之策。 为什么要选中在下? 是在下强大吗?……还是不够强? “新来横滨的组织详情吗,是在那一边。”
“多谢多谢,实在是太感谢小姐抽空为我引路了。”
黑发年轻人眉眼弯起,碎发下蓝色眼瞳含着笑意,看得一身黑西服的女性一阵脸热,匆匆指了指房间,转身就走。 在她身后,隐隐能听到黑发蓝眸年轻人的疑惑自语,“……我看起来很吓人吗?”
“林子小姐,怎么了?”
同事不解地看着脸颊漫上红晕的女人。 “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
还真是年轻人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啊。 为港口黑手党提供服务的女性想。 的确很吓人,另一个层面的。 要不是这位年轻人身上还有着港口黑手党的身份标签,她也很想试试和弟弟类型谈谈。 深入的那种。 白川泉不能得知别人心里的想法,他拉开保险柜门,从上往下翻了翻序号,找到了想要的内容。 “暗地里做海贼生意的外国人组织,交了靠挂金成为港口黑手党名下挂名团体,前几天搜罗到一大批珠宝原材料?不是这个。”
珠宝产业链是准干部中原中也的业务范围。 “金三角来的洗衣粉贩子组织入境交了保护费?不是这个。”
森社长不做这买卖,收钱却收得不少。 “东海岸新兴的军火公司借道横滨前往海参崴?不是这个。”
西边隔海的国家不止禁止入境还当场入狱,情理之中。 “东京的地下俱乐部最近打算在横滨开张,因为上面有人,提前和港口黑手党打过招呼不去找麻烦?不是这……等等。”
“好像找到了……”白川泉抽出这张纸,看着寥寥几行的描述。 祥和普通人生活的背面,黑暗滋生。 成为合格的日本政客,会鞠躬是不够的。 政商黑甚至军勾结,在日本这个律法上黑帮合法的国家,也不该太过意外。 港口黑手党的一部分账目流水,是通向外界的。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在上位后的整合期,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立经济基础、与政治机关形成共生关系,从而让司法机关难以出手。 每年森会社缴纳的大笔税款也是出于这种目的。 难不成真以为黑手党的大佬有多爱国? 笑话! 地下的归地下,港口黑手党是横滨地区名副其实的地下管理者,要么成为它的同伴,要么成为它的目标。 从来没有第三条路。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的信息进入。 陌生的号码。 “泉不必理会森先生之前的交代哦~森先生年纪大了,脑子难免变蠢。”
是太宰治隔了一天姗姗来迟的讯息。 白川泉给号码发了个“?”
,没得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