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麦克阿瑟回别墅的路上,还在想着那个孩子,以他的阅历,自然能看出那个成年男士外表活泼跳脱的言行下是个年轻甚至年少的孩子,甚至……还认识自己。 约翰·麦克阿瑟目光垂下,不管这地方是哪儿,总归是敌非友,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他们送到了这里。 经过这两天的观察,约翰·麦克阿瑟能得出这个确切的结论。 只是,他想着,这这儿多待一会儿吧。 约翰·麦克阿瑟对于岛屿上暗示自相残杀的童谣看不上,也不想动手,肉身相搏,他自信没有人能威胁到他,即便——这具身体已经老迈。 在约翰·麦克阿瑟皮囊下那个男人,他旧日威风凛凛的名声,根本不是靠异能力得来的。 在军队自请退休后,他依旧迷茫不已,理念的冲突,未来的目标,他一直没有找到心的方向。 他曾经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和那些普通军人一样,退休后随意来去,军部的监视他自然知道,但也不想理会。 这个岛屿,很平和。没有像是血水中浸泡的腥气,没有乱七八糟的利益与谋算。 只要其他人不动手,约翰·麦克阿瑟还是很乐意在这里安静待着直到理清自己的方向与目标。 当然,若是其他人对他有什么企图,约翰·麦克阿瑟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从军队出来的身份,注定了他是个比其他人攻击性更敏锐更强的男人。 走进别墅,就看见从厨房旁小房间接次走出的数人。 外表最年老的劳伦斯·沃格雷夫,据说是退休的老法官。 同样有了年纪的埃米莉·布伦特,一名气质比外表更显眼的年长女士,气场不容易接近。 托马斯·罗杰斯,比他们这几名客人早两天来到岛上的男管家,从昨晚的唱片内容和今早死去的女仆来看,跟他们这些人是同样的情况。 而约翰·麦克阿瑟目光一扫,就能看见敞开门的一楼小房间里裙装年轻姑娘的背影——维拉·克莱索恩背对着门弯着腰,似乎在仔细查看女仆埃塞尔·罗杰斯的死状。 约翰·麦克阿瑟收回目光,微微颔首示意,没有多说一句,上了二楼回到房间,透过窗户看着海岸,原先礁石上的威廉·布洛尔已经不见了。 “麦克阿瑟将军。”
有人在敲门,约翰·麦克阿瑟认出了对方,是叫爱德华·阿姆斯特朗的中年医生。 这具身体的身份是一名已经退休的将军,曾经在法国统领着一支部队,为私情做了很一些不负责任的事情,也就是那张唱片点名的事。 约翰·麦克阿瑟站起身,打开门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这就是他本人为什么离开军部的原因。 为了私情去令人送死,无论哪个地方,无论何种情状,都令人不齿,甚至……他都不知道…… 自己,是在为谁而拔刀。 “我只是来通知您一声,海上起了风暴……”约翰·麦克阿瑟还没说话,爱德华·阿姆斯特朗就自然地开始说话。 ——预料之中的隔绝手法。白川泉想到,面色不变,甚至笑了笑。 “好消息是,不必当心食物的情况,岛上有能让我们吃上一个月的食物储备——虽然大部分都是罐头,但显然将军您不是会纠缠这点的人吧。”
约翰·麦克阿瑟点点头,静静看着他。 爱德华·阿姆斯特朗神情自若,语气有着对于年长者的关照,“就这样,没什么事情了。”
约翰·麦克阿瑟看着对方走进房间,回想起唱片碟子里对对方这具身体的指控。 根据自身的情况,所有人都清楚那张唱片不过是个配合身体身份的由头—— 但是,一名医生,造成了一名女性的死亡。这样的可能性,其实并不难猜。 何况,爱德华·阿姆斯特朗这人,不关注他皮囊后本身的身份,名气和经验都看起来还像是个医术精湛的类型。 埃米莉·布伦特也正在自己房间,她端着一杯自己煮泡的红茶,热气缓缓上升,遮住了她深思的眼帘。 “异能力失效。”
她轻声自语,“联系也无用。是……笛福那种类型的异能力吗。”
她摇头失笑,按了按太阳穴,站到窗边:“这倒有点像侦探大赛的情况了。”
想到上一届气得扬言拒绝参加的亚瑟·道尔,埃米莉·布伦特嘴角含笑,目光始终清醒。 被远东小岛的少年钻了空子打败,还是个没有异能力的小家伙,难怪那位偏科大师气急败坏。 埃米莉·布伦特现在倒有些挂心,不久前散布出的七十亿美金悬赏,什么时候会有结果。 能心想事成的特殊存在,也难怪都不安分地动了起来。 不过,埃米莉·布伦特将红茶茶盏放在桌面,若无其事地垂眼,也时候动弹了。 与人心的愿望比起来,金钱……身外之物罢了。 渴望、贪婪,是引出欲望与昏聩的上等诱饵。 她眼前再次浮现了与自己谈判的那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病弱年轻人,北方国际恐怖组织的首领。 里世界新生血液涌动不停,她们这些老人,也不能被后辈看扁了! “克莱索恩,有什么新发现吗?”
沙哑年迈的声音骤然从背后响起,维拉·克莱索恩不见丝毫意外,不如说,她正在等的就是此时发生的事。 “没有呢。”
维拉·克莱索恩耷拉眉眼叹气,嘴角却是上扬,“爱德华·阿姆斯特朗说埃塞尔·罗杰斯是吃了过量毒物死的,我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房间里的毒物,倒是其他的,找到了一些。”
年轻女士坦然地坐在床沿看着年迈的老法官。 “是吗……”劳伦斯·沃格雷夫缓缓说。 “是什么呢?”
维拉·克莱索恩没有隐瞒:“曲砜那。安眠药。”
年轻女士清秀甚至算得上俊俏的眉眼中带有一丝似笑非笑,目光落在房间的抽屉里。 “所以说,是安眠药过量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