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个大唐人,谁不知道陌刀乃是军中利器,其制作工艺与火药配方一样,都被列为最高等的军事机密?”
“等闲有人暗中打探,都会被“百骑司”以细作之罪抓捕,审讯之后直向皇帝陛下汇报。
更别说将其制作工艺流传去敌国……
诛三族是不可能的。
必须九族才够……
萧嗣业眼神涣散,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的确想要前往薛延陀,既然被雁门关的守将诬陷,这个罪名他无法洗脱。
以他的官职地位和家世,去到薛延陀必然受到重用。
比之回到长安锒铛入狱一蹶不振,强了何止百倍?
他出身兰陵萧氏,即便通敌叛国,皇帝也不会因此便诛了他的三族。
然而现在这么一份陌刀的制作工艺摆在这里,这是何等大罪?
兰陵萧氏也得被他牵累得家破人亡!
他不想死,更不想家族被诛灭,断了千年之传承……
血红的眼珠子瞪得凸出,目眦欲裂,嘶声吼道:“王爷意欲何为?!”
娘咧!
这混蛋比那个雁门关的守将更狠!
简直就是个魔鬼……
李愔呵呵一笑,老神在在道:“很简单,只要你承认这道伪造的圣旨是你带来的,那么所有的罪名某都会替你抹除。”
“甚至等到大军直捣郁督军山以雷霆扫穴之势覆灭薛延陀之后,功劳亦会有你一份.封狼居胥、勒石燕然,这等功勋足以抹平假传圣旨的罪过……”
萧嗣业快要疯了。
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一个两个的都栽赃嫁祸,不把自己诬陷至死不肯罢休!
他怒火填膺,一脚踹翻了桌子,戟指大怒:“杀人不过头点地,吾与汝固然有些嫌隙,却也算不得仇恨。”
“如今却要将吾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何以至此啊?”
李愔倒也不曾发怒,只是淡然看着萧嗣业,缓缓问道:“本王来问你,你到这白道口来,究竟意欲何为?”
萧嗣业哑口无言。
他解释不了……
谁他娘的知道这个混蛋居然赶在自己面前奇袭了白道口,将薛延陀驻扎在此的部队尽数消灭了?
本来自己还以为只要到了此地,凭借自己的家世背景官职身份。
只要表达出投诚之意,并且指点薛延陀人朔州形势,让其知难而退保存实力。
自己就算大功一件,立下了投名状,往后必然受到夷男可汗的重用……
这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然而他纵然不说,李愔又如何猜不到?
他一双眼眸有若鹰隼一般锐利,直刺萧嗣业心底的龌蹉之处。
“身为汉人,兰陵萧氏的子弟,居然通敌叛国沦为奸,你特么还有脸跟本王在这里叫嚣?”
“若非看在你乃兰陵萧氏子弟,老子见面的那一刻便命人将你剁碎了喂狗你信不信?”
萧嗣业面色惨白,瞪着李愔,一脸绝望。
他明白,别说自己的确是存了投奔薛延陀的心思。
即便没有,只要李愔将自己拿下然后将“通敌叛国”的罪名往自己的头上一扣。
然后押解回京,自己也唯有死路一条。
李愔的话,自己的话,皇帝会信谁的?
……
萧嗣业知道自己已经被李愔狠狠攥在手心儿里。
捏圆了搓扁了,随着他的心意,自己毫无反抗之余地。
颓然坐回凳子上,心灰意冷道:“汝究竟想要怎样?”
李愔知道他的心理已经彻底崩溃,干脆合盘托出。
“本王意欲率军直出白道,进入漠北,突袭郁督军山牙帐!”
“只是此举与陛下心意有违,故而不打算背负这个责任。”
萧嗣业气道:“汝不想背,就让吾来背?也不是吾背不背的问题,关键这等重大之罪责,就算吾背起来,那里还有活路?”
“横竖也是一死,老子吃饱了撑的成全汝?”
嘴上耍横,心里却是暗暗咋舌。
这李愔胆子大的没边儿了……
谁不知道如今大唐四面楚歌,这个当口西域与北疆必须保证绝对的安稳。
任何边衅都绝对不允许存在,哪怕胡人的刀子搁到脖子上,也得死死的忍着。
待到收拾了吐蕃和吐谷浑之后再报复回来。
现在李愔却想着突入漠北,与薛延陀正面开战……
这根本就是跟陛下对着干呐。
李愔哂笑一声,说道:“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固然同样是死,但假传圣旨与通敌叛国能一样?”
“更何况若是没有完全之谋划,某又岂会冒着大不韪悍然违背陛下的意志?此次出兵漠北,定然大获全胜!”
“只要覆灭薛延陀牙帐,整个漠北乱成一团,谁还敢去破坏大唐稳定?”
“陛下亦会龙颜大悦!届时你全程跟随军中,这功劳自然会分润给你一份,这等泼天之功,足够换回你一条狗命!”
萧嗣业沉默不语。
不得不说,李愔之言的确有几分道理……
假传圣旨又怎样?
若是当真能够覆灭薛延陀,那可是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啊!
只要不是造反,再是滔天的大罪在这等功勋面前,也足以抹平了。
甚有可能功过相抵,既往不咎。
如此一来,倒也划算……
只要能保得住性命,谁愿意去漠北吃风沙、饮冰雪?
正琢磨着如何做作一番,看看能否从房俊那里再敲点好处出来,便听到房俊冷笑道。
“通天大路,唯有一条,走还是不走,悉听尊便。”
“明日一早,某便会聚将议事,汝若是想通了,便拿着这份‘圣旨’当众宣读。”
“若是想不通,某便立即将你枭首示众,首级押解回京,以叛国之罪,昭示天下!”
萧嗣业垂头丧气,彻底蛰伏。
事已至此,难道还以为这赵王当真不敢砍死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