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夏和韩誉约好，直接在网吧碰面，所以她临出门前，又昧着良心撒了一个谎——
“爸爸，我去图书馆，做作业需要查一些参考资料。”
唐之海没有任何怀疑，只叮嘱道：“早点回来，在家里吃了晚饭再去学校吧。”
唐夏点头如捣蒜，背着双肩包溜出了家门。
她其实挺羞愧的。
一直以为“骗”父母说去图书馆做作业结果最后去了网吧这种事，都是那些沉迷游戏的男生才会干的，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其中一员。
唐夏唉声叹气。
约定时间是一点，女孩提前了十多分钟抵达，刚准备掏出手机问问韩誉到哪儿了，身后网吧的门突然被推开，随即，少年的脑袋缓缓探出。
唐夏一愣，“韩誉？你什么时候到的？”
“挂了电话就出门了，”韩誉冲她招手，“进来吧。”
唐夏连忙跟上。
这家网吧是唐绚平日里经常玩的，也是暑假时候他兼职的地方，算得上是附近环境最好的一家了。
韩誉轻车熟路地摸出身份证，“一台机子就够了。”
他的电子作业已经做完，纯粹是陪唐夏来的。
前台小哥头也没抬，接过身份证就迅速登记，几秒钟功夫便递还给韩誉。
少年刚要拿，唐夏突然腆着脸凑过去，小声问道：“我能看看你的身份证吗？”
“嗯？”韩誉挑眉，“这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啊！”
唐夏看到少年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以为她是随口一说，正把身份证往兜里塞，着急起来。
“好看？”韩誉一脸莫名，他实在是想不出身份证有哪里好看了。
唐夏闭着眼睛胡乱吹捧：“你长得这么好看，证件照……嗯……应该也不差吧？”
前台忙着自己打游戏的小哥手一颤，抽空瞅了瞅唐夏。
女孩脸一红，硬着头皮又道：“韩誉，让我看看吧？”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少年一怔，忽然笑开。
“本人难道不是更好看？”
猝不及防间，韩誉就把脸凑到了唐夏跟前，他和她的鼻尖，只差了半指距离。
毫无意外，唐夏面颊上的绯红瞬间蔓延至耳垂。
“咳咳！”前台小哥不合时宜地干咳了两声，默默把游戏退出，跑去里面干活了。
妈的……这男生太会撩人了吧？他一个大男人，听得都要面红耳赤了！
唐夏看着小哥慌不择路地逃走，哭笑不得。
“给，”韩誉终于也不逗她了，笑着把身份证递到女孩手里，“反正你迟早要看到的。”
“什么？”
“没什么，”韩誉转身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提醒，“跟上，别丢了。”
唐夏攥紧手里的身份证，小跑几步追上去，与韩誉保持两米距离后，才慢慢打开了手掌。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左上角的照片。
少年轻薄的额前碎发被翻起，像大人一般梳着光亮的西装头，那一张脸因了这个发型，更显棱角分明，轮廓硬朗。
他的目光透着素来的锐利，连眼尾处都写满了倨傲，哪怕只是照片，唐夏也仿佛能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韩誉，栩栩如生地站在自己身前。
那时候，她还不认识他，还没有机会接触到明明可以很温柔很细心的他。
唐夏放慢了呼吸，指尖在照片上轻轻摩挲。
“看完了吗？”
韩誉突然停下，转头揶揄地问。
女孩一惊，须臾回神。
“啊……”
“太好看了？舍不得还给我？”韩誉眉宇间调侃的味道，十分明显。
唐夏缩着脑袋嗫嚅：“对，再看一分钟，我就还你。”
她看不见韩誉的表情，但却听到了他酿着宠溺与无奈的笑。
的确很好看啊……
女孩望着照片发呆，片刻后眨眨眼，意识到自己要身份证究竟是所为何事，立马将目光转到旁边的一长串数字上。
其实，她只要记下最后四位就可以了。
因为韩誉和自己一样，是海城本地人，而他比自己大一年，准确来说，是大了半岁，所以前面十四位数字，唐夏都背得出。
后四位是：1023。
唐夏重重吐出一口气。
搞定！
女孩的目的已达到，接下来整个人就轻松不少，把电子作业完成后，和韩誉闲聊了一会儿，便着急回家了。
她一到家就冲进卧室，将韩誉的身份证号码认认真真写在笔记本上，然后才打开电脑，登录网站。
算起来，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放寒假了，那时候应该时节刚好，不早不晚。
唐夏微微兴奋。
可这份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她看到了网上显示的价格。
“这么贵啊……”
女孩喃喃道，失望从脸上一闪而过。她低头开始盘算，现在自己身边唯一的积蓄，是除夕时候爷爷奶奶给的压岁钱，以及学校的生活费。
勉强应该够，但她接下来的日子会过得紧巴巴。
唐夏想了想，几乎没有犹豫，鼠标点上“预约”按钮。
心脏一阵紧张的跳动。
韩誉应该会喜欢吧？应该也是他向往的吧？
她有些期待，期待少年生日的到来，同时又有些担忧。
这种情绪真是很矛盾呢。
唐夏怀揣着纠结，和唐之海告别，然后在小区门口等韩誉，一起回学校。
那天晚上，少年还特地给她发消息，说——
“明天赌约就到期了。”
唐夏忍俊不禁。
潘梓妍已经在论坛叫唤了，而帖子下面的一群人，评论几乎也是一边倒。
当初那些看好唐夏的，现在不剩几个了。
唐夏手撑着下巴，眸中突然升起一丝顽劣的狡猾。
是啊，赌约到期了，潘梓妍可能……要丢人了。
那是和韩誉如出一辙的奸诈。
翌日。
潘梓妍一大早进教室，就扯着嗓子吼——
“韩誉！时间到了，你选不选我？不选我我也赢了啊。”
那会儿人不多，少年波澜不惊地回答：“急什么，中午再说。”
潘梓妍瞪他，没办法，又硬生生憋到了午休。
好不容易等到午休开始，班主任出了教室，潘梓妍又炸开——
“来来来，徐雅瑶呢？现在投票几比几？”
“28：0，”徐雅瑶张口就道，“唐夏是0。”
六班40个学生，除了不参与的、弃权的，投票的全部选了潘梓妍。
怎么都不会输的潘梓妍。
徐雅瑶看了眼唐夏，觉得可惜又不解。
她后来弃权了，因为始终没办法接受唐夏没赢的事实。
“28：0？”
韩誉忽然问了句。
徐雅瑶还没来得及回答，少年咬唇一笑，悠悠道——
“有人是不是还没投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