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傅修臣直接掐灭手中的烟头,拎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径直从办公室走了出去。员工们见傅修臣气势汹汹,脸色难看至极,想到几个小时前从公司离开的江迟婠,私下里又是议论不止。与此同时,已经收拾好行李的江迟婠正拖着箱子从卧室出来,却被李嫂拦住了去路:“夫人,您不能就这么离开……”江迟婠情不自禁皱了皱眉,她性子一向倔强,决定了的事情更是很难改变,虽然知道李嫂是真心对待自己,却还是不想继续留在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李嫂,你就别劝我了,咱们以后又不是见不到,我只是不跟豆豆住在这里而已。”
无论江迟婠怎么坚定的要走,李嫂始终不肯让步,她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等下还要接女儿放学。李嫂猜出了江迟婠的意图忙不迭道:“这个点儿,家里的司机已经去接豆豆了,你要是真的想带孩子走,就等一等。”
想到自己现在出发,也有可能跟接江豆豆回家的车子错过,江迟婠最终还是妥协。……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还不等豆豆被人接回来,傅修臣就先赶回了家里。江迟婠听到动静,立即从沙发上起身,却在看见傅修臣的那一刻,倏然皱起了眉:“你怎么回来了?”
“这里是我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傅修臣声音里有些沙哑,目光落在了江迟婠打包好的行李箱上,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你这是要走?”
江迟婠细眉一挑,忍不住轻笑:“这里是你家,可不是我家……更何况,我想,咱们两个今天在公司里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傅修臣,我希望你不要阻拦我,更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每每遇到江迟婠牙尖嘴利的时候,傅修臣都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良久的沉默后,傅修臣冷不丁地落下一句:“你要走,我拦不住,但是豆豆必须留在这里,她是我们傅家的血脉。”
此话一出,江迟婠的心里瞬间揪成一团。她早就料到,自己跟傅修臣终有撕破脸皮争夺孩子抚养权的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江迟婠倒吸一口凉气,让自己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豆豆身上是留着你们傅家的血没错,可她也是我江迟婠的女儿,孩子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尽到过一星半点父亲的责任,才刚刚把她认回,就想跟我抢?”
仿佛有千百万粒尘土塞进了喉咙似的,噎得傅修臣说不出话,他看着江迟婠的眼睛也不自觉的心虚。两人对峙许久,傅修臣冷不防地开口:“当初是你诈死去了国外,我根本不知道豆豆的存在,又怎么可能尽自己的责任?江迟婠,傅家的血脉一定不能流落在外,至于你……我也不想失去。”
房间里的气氛又倏然安静下来,江迟婠盯着傅修臣的面容看了许久,反复咀嚼着他刚才说的那一席话,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可真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傅修臣,我告诉你,我可以按照奶奶的意思让豆豆以傅家长孙之女的身份正式亮相,那也只不过是为了我的女儿不再饱受别人非议着想,可不会跟你之前对我们母女犯下的错一笔勾销!”
江迟婠越说越气,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引燃,在五脏六腑间上蹿下跳。江豆豆被司机接了回来,恰好看到这一幕,江迟婠和傅修臣都在客厅,旁边还放着几个行李箱,而两人脸色又不大好看,慢慢意识到了什么。“臭大叔,你是不是又惹我妈妈不高兴了,之前我不是警告过你吗?再敢欺负我妈妈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还不快点跟她道歉?”
江豆豆走到傅修臣面前,肉嘟嘟的小脸上故作愤怒,旋即牵住了傅修臣的手,拉他向江迟婠走去。两人都意识到女儿这是用自己的方式帮他们说和,傅修臣嘴角微微弯了弯,心情也有所缓解。“刚才是我不好,讲话太过分了,对不起,我向你道歉……如果你回江家只是因为不想看见我的话,那也没有关系,你跟豆豆住在这里,我走就是了。”
傅修臣的语气也比方才柔和许多。江迟婠凝着眉,抬眸看了傅修臣一眼,目光中满是复杂。眼瞅着傅修臣已经背过身去迈出脚步,江迟婠又猝不及防将他叫住:“等等。”
正当大家以为皆大欢喜的时候,江迟婠的态度又格外冷漠——“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你家,我好久没有回去看我爸妈了,他们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工程已经结束,我也想回去陪陪他们,豆豆年纪小,是肯定不能离开妈妈的……”江迟婠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故意说给女儿听,她只能暂时用这种借口来离开傅家。闻言,傅修臣转过身来,脸色比进门时还要难看,可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江豆豆还在打量他们,不好跟江迟婠又起争执,只能暂时妥协。这时,江迟婠才算松了口气,拉着女儿上了福伯的车子。江豆豆望着车窗外渐渐消失在眼前的傅家,眼中流露出几分伤感,小心翼翼地问道:“妈妈,你真的是因为外公外婆才离开的吗?”
江迟婠不愿在女儿面前撒谎,最终只是保持沉默。傅家别墅内,李嫂看着失魂落魄的傅修臣,忍不住问道:“先生,您明明那么舍不得夫人和豆豆,为什么最后还是答应让她们母女回江家了?”
傅修臣没有回应,片刻后,拖着沉重的步伐去了家中的酒窖,独自开了一瓶威士忌畅饮,借酒消愁。一杯酒下肚,他低声呢喃,仿佛在回答李嫂刚才的疑问——“我还有那个资格留下她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