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顺口子两旁的山丘上,完颜兵们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太阳已经缓缓落下,他红色的余辉洒满了整片森林。在远处,马蹄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完颜兵们纷纷准备拉弓。此时,远处腊醅的队伍已经现形。阿里衍举起右手示意等待,已经有些完颜兵等不及冲上去开始咬起了盾牌,还有些像野兽一样发出低吼声。腊醅的队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已经到了被完颜兵所包围的那一段了。阿邻谋克含住嘴中的鹿哨,眼睛紧盯着下面的纥石烈人。下面慢慢传来了有人大声说话的声音,一听好像就是腊醅。他一直在说着要怎么搞完颜女人要怎么搞拏懒,说得纳真哥的脸气得通红。阿里衍看了看纳真哥对她做了一个冷静的手势... 终于,纥石烈人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完颜兵的射程内。只听鹿哨一响,两侧的完颜兵在阿邻和阿里衍的带领下流矢齐发。标枪和飞斧还有弓箭和石头像一波一波的浪潮一样打在纥石烈人的队伍上,纥石烈人也掏出腰上的弓箭和投掷武器还击但是因为占据劣势地形付出了很大的伤亡。腊醅立刻喊他的人往阿里衍那一侧杀去,阿里衍没有迎合腊醅,而是率领部众边后撤边放箭,以很少的伤亡就周璇住了纥石烈人。此时阿邻立刻率领部众冲向了纥石烈人,当纥石烈人转向准备进攻阿邻部的时候阿邻又后撤到西侧的高地放箭。此时,阿里衍部的完颜兵在阿里衍和其他四名勇士的带领下组成了一个盾墙,排山倒海地冲入纥石烈人阵内。前排的大盾将纥石烈人冲的人仰马翻,后排的大斧大锤大棒等重兵器将纥石烈人打得措手不及。阿邻乘机也率领另一侧的完颜兵举起手中的武器杀向纥石烈人,两军缠斗在一起。纳真哥紧紧跟在阿里衍身后,她手头攥紧了五尺长的猎叉在盾墙后面刺杀着纥石烈人。纥石烈人手上的兵器不停地落在圆盾上,甚至有些直接不顾一切地朝盾墙扑去。阿里衍的完颜兵这边则苦苦支撑,完颜兵的脚踝酸疼不已。时不时有体力透支者倒下,但是倒下的那一刻就被后面的斩头手拖到盾墙后暂时休息。阿邻的那一边完颜兵和野居女真手上的重兵器狂挥,与纥石烈人厮杀成一片。战斗就这样持久下去,纥石烈人的信心开始动摇。此时,最后一丝晚霞已经彻底淡去。天地被一股阴森的暮色笼罩着,黑暗的森林随着惨叫声和厮杀声在风中摇曳着。阿里衍用他的盾牌掩护着纳真哥,手里的弯刀灵活地挥舞着,陶得里和那几个陶温水部民将自己的愤怒发泄在了纥石烈人身上。受到夹击的纥石烈人开始逃跑,诃邻兄弟里四弟被陶得里一斧头砍成了两半。腊醅看自己的伤亡过半就率领着残余的部众撤离战场,向着东边逃去...阿邻朝着东边高举骨朵,清了清嗓子咆哮了起来。身后的完颜兵也跟着发出了男人的咆哮,纳真哥和撒喜也跟着男人们一起咆哮了起来。因胜利而自豪充满并自信吼声传遍了森林,各个完颜部的勇士和野居女真们无不充满自豪和自信。月亮慢慢地升上了天空,她皎白优美的身躯似乎靠在一棵看不见的树下俯瞰着昏昏欲睡的众生。然而今晚她却看到了一群魁梧雄壮的女真人举着武器欢呼咆哮,他们点燃篝火又唱又跳无不以自己以少胜多的战绩为傲。于此同时,失落的腊醅带着军队来到了活剌浑水边。麻产的脸色极为难看,欲拿他的族人发泄又不肯动摇军心。腊醅坐在火边盯着蹿动的火焰心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突然拔出自己的腰刀猛地站起来在地上画了一条线,又在那一条线旁刻了一条曲线。原来,腊醅心中早就酝酿出了另一个计谋。于是他指着那两条线说道:“这!是活剌浑水流经的地方,刚好绕过完颜们的防线!我们天亮之前渡河,准杀完颜们一个片甲不留!”
大家用惊愕的眼神看着腊醅,要知道那时的河流可是比现在的河流要湍急,一旦遇到激流就代表着纥石烈人将会受到极大的损失。但腊醅也不是傻瓜,他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平时打猎的时候发现活剌浑水有比较窄的一段。他可以叫人砍下旁边的大树来做桥,这样过河的事儿就解决了。就不用直接往北进攻消耗人力物力了...腊醅叫起失落的纥石烈战士们带着他们到了活剌浑水的那一条窄道那儿,那一段的水流的最湍急,就像一群愤怒的公牛似的不停往西奔流而去。岸边果然如腊醅所料长满了高大挺拔的樟子松,腊醅立刻叫族人们砍倒那些大树并将那些树朝对岸方向推。大树接二连三的横倒在活剌浑水两岸,凶猛的活剌浑水的波浪似乎被切成了小股小股的水流。此时腊醅命令战士们上马淌过活剌浑水,纥石烈战士们无不听从浮马而渡,在短短半炷香不到的时间就渡过了汹涌的活剌浑水。北方夏天的夜晚非常短暂,没过几个钟头天就亮了。腊醅身后的纥石烈战士们搭好弓攥紧手上的武器朝苾罕村逼近,上一次屈辱的失败没有摧垮他们的意志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斗志和自信。苾罕村边的一个瞭望塔上,几个完颜兵正在呼呼大睡。其中醒着的一个爬起来看到了正在接近的敌人,他立刻拿起号角吹了起来示意敌袭。当号角声响起的时候他的脖子上已经插着一支箭头,那名完颜兵叫都没来得及叫翻身就从瞭望塔上摔了下来。另外几个完颜兵突然被马蹄声惊醒,连忙拿起那个被射死的完颜兵掉在塔上的号角吹了起来。 当其他人都在呼呼大睡着的时候阿里衍和纳真哥在营火边互相依偎着,火上放着飘香的烤肉。他俩时不时亲一口,一只手烤着肉另一只手扶摸着对方。当纳真哥准备脱下她的上衣的时候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马蹄和号角声,当了多年哨兵的她知道这肯定是敌袭。于是她拿出号角呜呜地吹了起来,完颜兵们听了号角声手忙脚乱地穿好盔甲拿起武器出来。很多人睡意未退,还在大口大口的打哈欠伸懒腰。而此时,纥石烈人已经蜂拥而入。完颜兵们慌乱不已,有的成为了纥石烈人的刀下鬼有的四散逃亡。但是还是有很大一部分的完颜兵们已经响应纳真哥的号召集结在土墙一处,阿邻谋克和其他阿里衍的同伴也加入了战斗。阿里衍指挥完颜兵们结阵与纥石烈人展开了巷战于此同时喊巴歹赶回纳葛里求援,于是巴歹翻身上马朝着纳葛里飞奔而去。由于四处的房屋,纥石烈骑兵只能朝已经列好的盾墙冲锋。最下面一行的完颜兵用长矛组成了一个拒马阵。后排的弓箭手在活里罕的指挥下向骑兵开火,斩头手们在忽孙的领导下挥舞着手上的重兵器对前排的纥石烈骑兵造成了重大的伤亡。此时在他们的身后突然冒出了另一支纥石烈骑兵,盾墙立刻变换成了龟型阵。那些纥石烈骑兵向龟型阵**箭,投掷手中的投掷武器。很多阵内的完颜兵被射成了刺猬还在战斗,纳真哥身中三箭倒地不起,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阿里衍立刻把纳真哥背起来继续战斗。完颜兵们两面受敌死伤惨重,已经开始向酋长厅的方向溃退。当大家溃退到酋长厅旁边的时候阿里衍和阿邻带领最后剩下的完颜兵们又组成了一个盾墙,盾墙后护着受伤的纳真哥。撒喜拿起她的弓对准其中一个高大粗壮的纥石烈人的脑袋一箭射去,那个大个子纥石烈人翻身落马只听腊醅喊道:三哥!她才意识到她射死了一个地位高的敌人,此时纥石烈人下马作战,他们的进攻变得更野蛮更猛烈。腊醅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他手中的长矛无情的刺杀着盾墙内的完颜兵。陶得里一眼就认出了腊醅,他冲出盾墙拿着手上的大斧朝腊醅冲去。当他和腊醅打在一起的时候突然有一把弯刀从他后背穿过,身后就是腊醅的二弟麻产。麻产将弯刀一拧,陶得里口吐鲜血。吐在了腊醅的脸上...阿邻和撒喜见了悲愤不已准备也冲出盾墙与纥石烈人拼杀却被阿里衍拦住。战斗持续着,本来就占人数劣势的完颜兵在纥石烈人的野蛮冲击下倒了一片又一片,却没人逃跑。慢慢,完颜兵们被逼到了酋长厅内,乌答补用盾牌死死抵住被砍烂的门。后面几个完颜兵也用长矛刺杀着试图冲进来的敌人,纳真哥强忍着伤痛勉勉强强地站起来用手中的猎叉向外面的纥石烈人捅去,但是不一会儿她又因为失血过多倒地不起。乌答补的力量也是有限的,他在死撑了半个钟头后精疲力竭。刚刚要停下来喘息的时候纥石烈人立刻蜂拥而入将他践踏在脚下,他用盾牌护住自己的身体,但是从他身上踩踏过了十几来人导致他呼吸困难并且进入了昏迷状态。屋内顿时进入了一场血腥的混战。阿里衍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与敌人抗衡着以保护着身上背着的纳真哥,在杀了一个又一个敌人后他被纥石烈人挤到了墙角,纥石烈人的大棒和斧子不停朝他的盾上招使着。他的左手已经失去知觉,他的双腿也慢慢站不稳,但是他始终扛着盾牌护着身后奄奄一息的纳真哥。此时,一个纥石烈人过来将他的盾牌从他手上拿了丢到一边去,他举起手中的大斧朝阿里衍砍来。阿里衍抬手抵挡,幸好因为他穿着他发明的皮锁甲他的手只被砍了一大道口子。阿里衍吃痛倒地,用自己的背护着身后的纳真哥。当那个纥石烈人准备在抬起斧子朝他的脑袋上砍去的时候他的斧子被一只大手握住,他的脑浆顿时崩裂。身后站出来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原来是忽孙。忽孙挥舞着他的狼牙棒不让纥石烈人接近阿里衍。突然,厅外传来了号角声。原来是劾里钵和兄弟们的援军到了!全副武装的完颜兵顿时击溃了忙于在村内掠夺的纥石烈散兵,在屋外的腊醅麻产和其他几兄弟带领着一群人向北杀了出去才得逃脱。屋内的纥石烈人却不知道屋外发生了什么,继续屠杀着剩下的完颜兵。撒喜和阿邻姐弟俩拼死抵抗,突然,一支箭向撒喜飞来。阿邻顿时推倒撒喜在自己身后,那支箭直插阿邻谋克的胸口。阿邻谋克吐血倒地,撒喜立刻扶起他道:“阿弟!不要离开我!!”
于是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阿邻以最后一口气道:“姐,人生总是有个尽头的...”于是他闭上自己的双眼,灵魂朝着纽欢阿不卡的方向去了。她旁边的一个纥石烈人坏笑的拿着手中的狼牙棒朝着她走过来。撒喜拿狼一样的眼神盯着他,当那个纥石烈人举起狼牙棒的时候他的脑袋后多了一支箭头。此时,劾里钵带领完颜兄弟们和拏懒杀进了酋长厅,阿骨打看见了旁边的阿里衍连忙挥动手中的斧子杀死周围的纥石烈人把他从纳真哥的身上翻过来说道:“三弟,是我!是我阿骨打!”
阿里衍由于失血过多有气无力的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阿骨打没有回答,他撤下旁边一个纥石烈人的衣服的一块给他受伤的手臂包扎了起来。劾里钵挥动着他的大斧砍杀着剩余的纥石烈人,纥石烈人此时立刻跳窗逃走。最后一个顽抗的纥石烈人被拏懒一棒打爆了脑袋。劾里钵走到阿里衍身边,阿里衍勉勉强强地半跪在地上,护着身后的纳真哥。劾里钵对阿里衍说道:“阿里衍,是我!你阿爹!”
阿里衍听了横躺在地上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了?我们赢了没有?”
“当然,你们几个这次太狂了!仅仅八百来人就把一千多人打得团团转,你是你阿爹的好榜样!”
旁边的吴乞买突然对他说道:“阿爹,这儿有个要吃人的女的偏不让我靠近她!你自己来跟她说我们是来救她的!”
劾里钵听了回答道:“喊你阿妈去,这事儿她会搞。”
于是吴乞买喊来拏懒,撒喜仍然盯着拏懒说道:“你是谁?是不是你放的箭?”
拏懒听了没有说话,把她从阿邻的尸体上拉了起来紧紧地抱住她。撒喜死命挣扎却力不从心,她没有拏懒这么强壮。过了一会儿,她就失去了抵抗力。她软倒在拏懒身上泣不成声,拏懒一字不说静静地聆听这她直到她停止哭泣。与此同时阿里衍被兄弟们扶起,劾里钵却忘了在一旁昏厥的纳真哥。阿里衍拼命用受伤的左手指着躺在地上的纳真哥说道:“阿爹...你忘了她了,带她和我一起回去。”
劾里钵过去摇了摇纳真哥,纳真哥被粗暴的摇醒了。她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的郎君呢,他可好?你们快点给我放了他,不然我死了也要让你痛苦一辈子!”
“笨丫头,我是你郎君的阿爹!”
劾里钵背起纳真哥说道。纳真哥由于失血过多勉勉强强的笑了两声又昏迷过去了。此时的苾罕村一片狼藉,房屋有的还在焚烧。劾里钵立刻喊人去将焚烧的房屋上的火浇灭,然后将伤员们放到了一个马车上缓缓地向纳葛里行使而去。阿邻谋克和陶得里被当地幸存的野女真埋葬在了土墙边用石头堆了一堆来纪念两名英雄...这场战役对于劾里钵来说算是一场胜利,但是对于参战的勇士们来说是一个劫难。很多人失去了家属,撒喜是其中最惨的一个受害者...她先后失去了自己的丈夫还有自己多年寻找的弟弟,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人身中经历的挫折中最惨的一次。日后,她变得双眼无神。她即使在欢笑的时候也止不住湍流的泪水,她原本矫健的身体变得瘦弱不堪。脸上两个凸起的颧骨叫人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