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师门隐秘血狼值守士卒于夺坪峰发现的大批兵马,正是王浑所领王郡驰援五羊关而遭到鞑子突袭被迫逃入君山的都指将士,无巧不成书,王郡都指营同知,王浑,诨号混元枪王,正是上官陆家师刘延的师弟,上官陆的师叔。于是,一场硝烟消散于无形,只是苦了姜愧、娃娃和二寸三人,算是无妄之灾。起初,娃娃和二寸被方宗擒下后发现他二人夏话流利,话里话外都是五羊戍边军,都指营随军监事军吏自然对他二人身份有所猜测,因此并未刻意为难他们,只是想从他们口中探知具体位置。谁知,娃娃已心存同归于尽之念以缓解血狼兵危,不仅闭口不言死活不开口,还不断出言讥讽以激怒军卒,结果是想死没死成,惹怒后的代价便是他二人平白再添皮肉之苦。至于姜愧,绝顶修为的武者,在他踏上夺坪峰的那一刻便被王浑所感知,不费吹灰之力便被击昏,同样沦为阶下囚,而迫于压力急于知晓具体位置的王浑可就没有随军监事军吏那般友善了,自是刑讯逼问各种手段齐上阵,结果是消息没探出来,却差点要了姜愧的命。叔侄相见,王郡援兵与血狼魁凌峰主力自是化干戈为玉帛,对峙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魁凌峰血狼主力返回君山临时营地,而王郡士卒则进驻魁凌峰,成为阻拦后方追杀而来的鞑子主力。王浑通过上官陆,准确的说是王郡都指军卒通过血狼获得他们迫切所需一切,包括堪舆图、粮草辎重等。先公后私,因此牵扯大量军务,初次相见的叔侄俩因此并未详述。叔侄俩在一应军务处理妥帖后,上官陆这才主动前往王浑所在营房拜访。“见过师叔!”
上官陆躬身见礼道。王浑显然对自己这位师侄的恭敬非常受用,乐呵呵的问道:“师侄啊,血狼那边都安排好了。”
上官陆缓声回道:“师叔,都已经安排妥当,魁凌峰仅留下卫堂牙士和典房辎重军,血狼主力已经返回君山营地,第二批粮草和第一批辎重已经由师侄卫寨的典务亲自押送过来。”
王浑笑着点点头,示意营房内牙士及方宗退下,待所有人全部离去之后这才轻声问道:“师···师哥怎么样?多年未见,不知师哥是否还怪罪于我这个师弟啊!”
其实对于自己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面的师叔,上官陆心中是充满好奇和疑惑,依照姜愧所言,他这位师叔可是先天圆满的大武者,可他的师哥,也就是上官陆自己的师父,刘延,不过绝顶武者。同门师兄弟,师兄为绝顶武者,而师弟却是先天圆满境武者,这未免太过奇异了吧。而且,师父对于这位师叔,讳莫如深从不多言,上官陆也只是在农山山庄修习之时,偶然间听师父刘延提及过几次,当然,提及的不止有这位师叔,还有大师兄,但一直以来上官陆对他二人的了解也仅限于知晓有这么两个人存在,尤其是大师兄,更是连姓甚名谁都不曾知晓。如今,一直未曾谋面的师叔与他在君山相遇,但从他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让上官陆愈加不解的同时更多的是好奇。“师侄,想必你也是满腹狐疑吧,同门师兄弟,师弟已是先天圆满境,你师父作为师兄修为反而不如他师弟,是吧!”
王浑并未抬头,自上官陆坐定后便一直在扒拉着火炭,却仿似猜测到上官陆所思所想一般,而这听起来像是炫耀的言语,完全没有自己修为境界高于师哥的兴奋和喜悦,满是愧疚和自责的味道。上官陆看着专心侍弄炭火的王浑,摇着头,只能顺着王浑话音回道:“师叔,师侄的确存此疑惑,只是师父对师叔和大师兄一直不曾多言,我同师弟也不敢多问,毕竟当初我和源弟能够拜入师父门下已是侥幸。”
随着王浑投射过来的目光,上官陆紧接着又解释道:“源弟就是师侄的族弟,上官源,同师侄一同拜在师父门下。”
“好、好···”王浑嘴里不断念叨着,话音是越来越低也越拉越长,埋头扒拉炭火的动作也是越来越迟缓。上官陆见师叔如此,他自然是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静静等待。undefined良久,王浑在将一大块炭火扒拉得彻底燃烧殆尽,这才开口:“呵呵···说起来啊,是师叔得错,是师叔不告而别将师门重担压到师兄一个人肩上,否则以师兄的资质才情,怎至于还是区区绝顶呢!”
王浑已完全陷入回忆之中,脸上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悲切、一阵风来一阵雨,却始终是一副怀念向往的神色,上官陆默默接过王浑手中火棍,做一个虔诚的倾听者。“我斗门由来已久传承久远,当初师兄和我相隔半年先后拜在师父门下,师兄与我不同,我王浑是个孤儿,自从有了师父和师兄后,再也不用过那孤苦无依挨饿受冻的日子,自加倍珍惜。”
“说起来,我比师兄还年长几岁,却因拜师先后成为师弟,因此师兄对我这个孤儿师弟异常疼惜,明明比我小,却是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处处让着我这个师弟,俨然一副兄长的姿态,如今回想起来,也不知当初师兄有多难受,哈哈···”“师父在收下我这个弟子后便带着我和师兄返回了农山山庄,那是师父一族的封地,虽偏僻,但地处农山,却也让我这个曾经的孤儿再也不用为那口吃食操心,庄子里都是师父的族人,因此对我和师兄这两个师父他老人家的弟子更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衣衫脏了有婶子为我么浆洗、到了饭点便会有伯爷端来新猎的野物,还真有些怀念农山山顶的那个山庄啊···”“五年,整整五年,师兄和我同这些亲人们朝夕相伴五年,五年里,我这个孤儿在师父的主持下举行了开武礼,还入了师父的族祠,我王浑终于不再是飘零的浮萍,有了家也有了根。”
“很快,师兄也到开武的年龄,师父考校过后便允我二人下山,随师兄返回家族举行过开武礼后,师兄便带着我这个师弟开始游历。”
“没多久,师兄顺利感悟形意成就武者,而随着师兄成就武者后,我们师兄弟二人不得不结束游历赶往农山。”
“现在想想那段岁月,当真令人怀念。倘若没有那场意外,师兄弟二人携手游历名山大川,长枪在手快意恩仇,何等快哉!哎,终究还是师父说得对,我王浑,德行有亏心性不佳,空有才情但却是武道多舛!”
“一切都是命运,一切又早已注定!”
王浑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起来,两眼猩红,浓烈的杀意让上官陆无比震惊,就在他难以承受这股杀机的时候,浑身一松便听到王浑的声音幽幽响起。“那是我和师兄下山游历的第三年,从十万大山出来后,因师兄以感悟五行成就武者,欣喜若狂的师兄弟二人马不停蹄赶往农山,迫不及待想将这个喜讯告诉师父,可等我们踏上农山,整个山庄已空无一人。”
“那时的我们当真是年轻啊,不知是傻呢还是太过良善,山庄空无一人我和师兄竟不疑有他,以为是师父带着叔伯婶娘还有庄子里那些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外出游玩了呢。是啊,有师父在,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呢?这一等便是小半年。”
“可悲啊,我和师兄就这样在山庄里等了小半年啊!若非山庄盐巴被我们用完,师兄下山采买盐巴,怕是我和师兄还会在山庄傻乎乎的继续等着吧!”
“我那师父啊,堂堂开元大陆武者巅峰之人,一个先天大圆满境的武者,被武者尊为小宗师的师父,竟会死于寻常兵卒手中,而庄内所有人,给我们浆洗衣衫的婶娘嫂嫂、给我们猎捕野味的叔伯、为我们采摘药材的阿爷、配我们玩耍嬉戏的哥哥弟弟们,所有人、所有人、他们所有人被冠之以勾结敌国出卖夏族的罪名全族缉拿,斩首。”
“我和师兄在后山山谷整整找了十余日,依旧没能将他们尸骨找全,讽刺的是,他们的埋骨地,竟还是我同师兄亲手开辟出来的荒地,要知,后山那块地开辟出来,是用来给师父种奶卜妗的,免得一到麦收时节总打发我和师兄二人下山给他搜寻,种下的奶卜妗也不知师父吃了多少,反倒成为师父他们的埋骨地!”
“师兄同我誓要为师父和众族人报仇雪恨,可报仇总要知道这仇人究竟是何人吧,于是我同师兄花费将近五年时间查明真相。”
此时的王浑已经完全沉浸于过往中,心情随着话语起伏不定,而认真聆听的上官陆更是充满震惊,回想起在山庄修习时的一件小事,师父刘延未曾踏步山庄后山一次,而后山确实有一片植被异常茂密之地,那位看似温和的师父一直严令他和源弟不得踏足。“功夫不负有心人,师兄同我终究还是查明了真相,可······真相实在是让我师兄弟二人难以接受。”
undefinedundefined“药郡大族觊觎师父一族农山封地,觉得师父族中一无族人在朝为官、二无族人于军中效命,如此无可依仗的氏族自然任其拿捏,暗中阴谋诡计不成,肆无忌惮选择明抢,直接调派兵马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师父及山庄内所有族人缉拿,为防消息走漏,连夜斩杀,尸身直接被抛下农山,毁尸灭迹。”
王浑一脸悲痛,双眸中却是凝实难以化解的恨意,无意间外放的杀意让他眼下的炭火轰然熊熊燃烧,营房内诸多物件瞬间炸裂,而坐在他身侧的上官陆更是深有感触,黑发无风自动,毡袍骤然鼓起猎猎作响,舞动中的发丝如同利刃,割裂了衣袍、划开了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