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萧祤升抢先一步道,“于是你便让冰逸去调查?”
“正是。”
他已猜出,苏揽月便不会否认,“冰逸是二王子,位高权重,深得国主信任,由他亲自调查,最是稳妥。”
“你怀疑与皇后合谋的,是梁夏举足轻重的人物?”
“照皇后的性子来看,寻常的人,她未必瞧得上。”
苏揽月拧着眉,静下心寻思道,“若是皇亲贵胄,达官显贵,唯有冰逸奈何得了。”
“月儿此举,应当还有一层目的。”
萧祤升道,“让冰逸目睹了背叛,甚至回国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心里感激月儿,攻城一事,便会有眉目了。”
苏揽月笑了笑,眼睛里面似乎蕴藏星辰大海,神采奕奕,“知月儿者,非殿下也。”
“只是……”萧祤升蹙着眉,眉眼之间,顾虑重重。苏揽月收敛了笑容,颇有一丝烦忧,“殿下可是有所顾虑?”
“月儿行事,本王自当信任。”
萧祤升道,“但冰逸到底是梁夏的二王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殿下是怕冰逸食言而肥,两面三刀?”
他的心思,苏揽月是猜得透的。“没错。”
萧祤升毫不避讳的承认,“本王担心他表面上应承,回去便会告发,如此一来,计划非败不可。”
那可是敌人,他自然用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冰逸。“殿下放心,妾身用项上人头来担保,冰逸绝非阳奉阴违,心口不一之人,而且他还会带来意料之外的惊喜。”
苏揽月拍了拍胸膛,言之凿凿,义正言辞的保证道。见状,萧祤升叹口气,语气中包含了信任以及无奈,“但愿如你所言。”
“梁夏的那位二王子呢?”
门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二人回过头去,发现是谭严宽闯进来,他冷着脸,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是不是你给放走了?”
他凌厉的眉眼,紧紧的瞪着苏揽月,那架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谭将军的消息,果然灵通。”
苏揽月一人做事一人当,面对质问,并不打算否认。“王妃做的好事,岂止是我,如今军营人尽皆知。”
谭严宽胸膛气的剧烈起伏,他瞪着眼,咬牙切齿地说,“外面的人在传,王爷身边多了一位放浪形骸之人,居然连梁夏二王子都敢放走,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谭将军,你先消消气。”
气氛剑拔弩张,萧祤升忙站出来打圆场,“当心气坏身子。”
“王爷,事到如今,你叫我还如何冷静?”
谭严宽竭力克制着情绪,但正在气头上,根本压制不住,反而愈演愈烈,“王妃此举,无异于是放虎归山,他日若为此加害于天璃,你我难辞其咎!”
“谭将军勿需担心,月儿已想到了万全之策。”
萧祤升将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谭严宽。听闻,谭严宽怒气冲霄的脸色,总算有了一丝丝的缓和,“殿下确定二王子会乖乖听话?”
“此事不只关系到了天璃,更是连着梁夏,尚未找到叛徒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萧祤升尽量说服谭严宽,让他也相信苏揽月,不要像只炸了毛的狮子,大喊大叫。“希望一切都如王爷所说那般。”
谭严宽踌躇了半晌,选择了相信萧祤升,“方才多有得罪,还请王妃见谅。”
见他道歉,苏揽月受宠若惊般的摆摆手,道,“我知谭将军是心系天璃,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我不怪你,谭将军也莫再请罪。”
“属下先行告退。”
谭严宽转了身,急匆匆的离开。望着他的背影,苏揽月感慨道,“谭将军很信任殿下,有了你的解释,他马上打消了疑虑。”
“我是主将,他自然会听从我的命令。”
萧祤升道,“何况谭将军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倘若真的是为天璃着想,他不会不同意。”
“殿下很了解谭将军。”
苏揽月调侃道。低头瞧着她戏谑的眼神,萧祤升无奈的摇头,“是我的兵,我自然得了解,否则怎么放心重用。”
若非知晓谭严宽的为人,他岂会再三的顾虑他的感受,并亲自向其解释呢。“哦。”
苏揽月应了声,没再多说什么。翌日一早,萧祤升叫来了谭严宽,与他共同商议偷袭敌营的事。“我们若是……”萧祤升正在图纸上比划,讨论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被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所打断了思路,“这是军营,怎么会有女人出现?”
“是啊,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偷偷潜入军营,莫非是要盗取军事机密?”
“我看,她就是敌军打入我军内部的细作!”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情绪十分激烈,尽管隔着帐篷,也能够感受到士兵们的愤怒。萧祤升和谭严宽对视了一眼,全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扔下纸笔,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出去。苏揽月披头散发的站在人群最中央的位置,身边围满了人,对着她在指指点点,品头论足,议论声也此起彼伏,喋喋不休。见状,萧祤升深深的叹口气,想来他猜测的没错,苏揽月是女子的事,果然被揭穿了。“大家请静一静。”
三步并作两步,萧祤升走到苏揽月前面,伸手护住了她,替她挡住那些情绪激动,横眉怒目,犹如吃人的野兽一般的士兵。士兵连连后退,噤若寒蝉,可那一双双倔强的眸子,纷纷写满了不服气以及质疑。“到底怎么回事?”
萧祤升回过头,轻声的询问道。“今早我见一位士兵伤势严重,伤口都在发炎溃烂,倘若再不救治,恐怕性命堪虞,我便想着替他医治。”
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苏揽月颇为委屈的说道,“谁知脸上的胡子掉了,女子的身份也被发现了。”
本是一番好意,结果却是不尽人意。苏揽月饶是再伶牙俐齿,一个人也抵不住眼前的千军万马。“王爷,军营之中,女子不得入内,您应当都是清楚的。”
听见二人谈话,便知苏揽月并非是细作,但总归是女子。士兵壮着胆子在提醒萧祤升,希望他莫因私情而将规矩抛诸于脑后。“旁的女子不行,但她无妨。”
萧祤升牵起苏揽月的手,众目睽睽之下,说了一句令士兵们不知所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