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波流转,吕凌曼眸子里,隐藏着复杂的神色。“回禀娘娘,此事千真万确。”
宫人低垂着头,言辞凿凿,“奴婢亲眼所见。”
吕凌曼嘴角逐渐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妙极了。”
“娘娘是不是糊涂了?”
见状,宫人不解,“谭大人摆明了是信任苏揽月,这杀人的祸事,未必会安在瑞王妃身上。”
“此局何解,全在本宫一念之间。”
双手慢慢握紧,吕凌曼胜券在握道,“你去外面散播谣言,就说谭严宽与苏揽月有奸情,而且已非一朝一夕。”
若是如此,其他的事,便都说得通了。吕凌曼倒是要看看,苏揽月长了几张嘴,能解释清楚这件事。“娘娘英明。”
宫人借机吹捧吕凌曼,“奴婢自愧不如。”
神色一凛,吕凌曼道,“别说废话,快去。”
“奴婢马上差人去办。”
宫人办事麻利,干脆利落,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不止宫内,皇城人尽皆知。谭严宽万万没想到,不过是见了苏揽月一面,居然招惹此等流言蜚语。身为男子,他倒不怕,但若是玷污苏揽月名节,怕是万死难辞其咎。“来人,备车!”
当务之急,是要亲自解释此事。“去哪儿?”
没等走出家门,身后传来谭骏峰低沉的声音。“儿子出去一趟。”
斟酌再三,谭严宽终究没坦露实情。谭骏峰是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若是坦白,恐怕家门都出不去。“你做了什么事,以为我不知道?”
谭骏峰阴沉着一张脸,不容置喙的道,“给我留在家里,哪儿都不能去!”
苏婉清的事情,他自会处理,谭严宽休想背着他,暗中处理。“爹!我的事情,你让我自己去调查。”
谭严宽不是个纨绔子弟,不需要谭骏峰事事参与。“谭家的事,轮不到你自作主张。”
谭骏峰冷着脸,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少爷带回房间。”
说是带回,其实是被押回去了。虽然心生不满,但谭严宽却没办法对抗父亲,只能被迫服从。但苏揽月的事,他一直都记在心里,绝对不会不管不顾,听之任之。终于等到夜半子时,谭府一片寂静,在所有人都入睡后,谭严宽扒开了窗户,利落的从那里逃走。本想去大理寺,但是经过深思熟虑,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来到了瑞王府。“麻烦通禀王爷一声,就说谭严宽有要事求见。”
侍卫走进王府,一炷香的时间,便又折返回来,“王爷有请,谭大人请随我来。”
他带着谭严宽,见到了萧祤升。“卑职参见王爷。”
谭严宽低下头,躬身行礼。“谭大人请起吧。”
萧祤升使了个眼色,侍卫便离开了,“请上座。”
“王爷,关于坊间流传我与王妃有染一事……”谭严宽急匆匆的欲解释,却被萧祤升打断了,“谭大人的人品,本王深信不疑,王妃秉性如何,更是了如指掌,不过只是谣言,不必过多解释。”
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但是自始至终,萧祤升都不曾信半分。“多谢王爷信任。”
谭严宽松口气。“谭大人深夜到访,莫非就是为了此事?”
“实不相瞒,卑职还有一事。”
谭严宽正色道,“与家父相关。”
谭骏峰?表面不动声色,萧祤升道,“愿闻其详。”
“家父看中太子殿下,一心一意扶持,但卑职与家父不同,卑职认为,太子殿下心胸狭隘,心如蛇蝎,难当大任。”
不得不说,谭严宽的分析,恰到好处。关于太子殿下的秉性,恐怕满朝皆知。佯装不懂,萧祤升挑挑眉,道,“谭大人与父亲背道而驰,不知你看中谁?”
谭严宽两袖清风,刚正不阿,而且聪慧果断,与谭骏峰全然不同,若是得到他的扶持,一定如虎添翼。“自然是王爷您。”
“我?”
萧祤升笑了笑,“谭大人何出此言?”
“王爷宅心仁厚,爱民如子,他日若是登基,一定是位仁德贤明之主。”
谭严宽信誓旦旦道。他的眼光,从未出错,相信此次绝不例外。“本王何德何能,能得到谭大人的投靠。”
萧祤升深邃的眸子,神色复杂,“谭大将军如若知晓,心中定然不喜,本王岂能让你两父子反目呢?”
事出反常,不得不警惕些。萧祤升呷了一口茶,端的是不甚在意的模样。“良禽择木而栖。”
谭严宽皱着眉,不假思索,“家父年迈,对局势看不清,卑职为了家族,自当谨慎抉择。”
谭严宽从不曾怀疑,萧祤升是明主这件事。谭骏峰年老多糊涂,但他不行。“谭大人又如何得知,你才是正确的?”
萧祤升道,“太子乃是皇后之子,未来储君,若说良木,谁能比得上他?”
太子门庭若市,座无隙地,追随者何其多,瑞王府却门可罗雀,无人问津。两相比较,高下立判。“择君择贤,皇后之子并不代表贤能。”
无论怎样,谭严宽坚定自己的眼光,“何况士为知己者死,卑职明白,唯有在王爷这,卑职才可崭露头角。”
目光真挚,坚定诚恳,萧祤升默默的瞧着,已有动摇之心。“谭家誓为皇后效力,本王若收了谭大人,岂不是陷你于不义?”
“谭家是谭家,我是我。”
谭严宽道,“我有不遵从父命的权利。”
端着茶杯,萧祤升未开口。过了半晌,道,“若是我与谭大将军为敌,谭大人你夹在中间,只怕两难。”
一面是他父亲,一面是效忠的主子,萧祤升是想让他二选一。“自古忠孝难以两全,卑职尽忠。”
跪在地上,谭严宽的决心,百折不饶,“卑职定然忠于王爷,忠于天璃江山社稷,还望王爷明鉴。”
他从家里逃出,为的是萧祤升,今日不管怎样,都得宣泄心中的话。“谭大人不必行此大礼。”
萧祤升亲自扶起谭严宽,“你的心意,本王明白。”
谭严宽与谭家,走的是两条路。拍拍他的肩膀,萧祤升神色有缓和。“日后定当尽心竭力,绝无二心。”
谭严宽端起了茶水,“卑职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两人遥遥相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