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青直接被刘婶带了回去。
刘婶男人是小队队长,俩儿子也格外有出息。
他们家也算是生产小队条件最好的人家。
大儿子结婚的时候,还买了一对热水壶。
刘婶准备了一身吴爱华的衣服叫吴爱华送进去。
吴爱华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起身。
“等下。”刘婶想到白芷那脖子上的痕迹,“你大嫂结婚的时候,不是给了你一条丝巾吗?你去给白芷。”
吴爱华顿时瞪大了眼睛,“凭啥!”
那条红丝巾,可是大嫂让人从省城给她带回来的。
她喜欢的跟什么一样。
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带,哪里舍得给白芷糟践?
刘婶狠狠瞪了她一眼,“去找。”
吴爱华憋着一口气,摔摔打打的去了。
城里来的所有知青,她都讨厌。
最讨厌的就是白芷和季筱筱!
季筱筱那人虚伪的很。
至于白芷……
白芷明明不喜欢贺钧,还要扒着贺钧!
这次还差点害死了贺钧!
白芷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正在用毛巾揉搓着头发。
听到吴爱华进来,抬眼看过去。
见她眼神不善,白芷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她知道吴家一家都跟贺钧关系好。
上辈子,贺钧被抓后,吴爱华在知青院大吵大闹,非要白芷承认她和贺钧是“你情我愿”。
吴队长两口子也多次找白芷,希望白芷改口。
说到底,他们一家子都是为了贺钧好。
吴爱华也在看白芷,眼神也没有那么不善。
因为白芷这会儿穿着她的一身旧衣服。
一件白色蓝碎花的衬衣,洗得发白的一条蓝布裤子。
明明土气的旧衣服,在她身上,就有了不一样“清丽”感。
白芷头发也还是潮的,散落下来后,将她一张小脸衬得越发只有巴掌大。
白芷那张脸,白净细腻,五官精致,眉目如画。
不知道咋的,就叫吴爱华想到了语文课本里的一句话,清水出芙蓉……
可,想到面前的女人到底是谁后,吴爱华又黑了脸。
将那条丝巾扔给了白芷,“我妈让我给你的。”
看到丝巾,白芷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去摸自己的脖子,“有镜子吗?”
吴爱华哼了一声,她把新买的塑料框镜子拍在白芷面前。
听到哐的一声,她自己又忍不住心疼。
这可是她去县城供销社刚买的新镜子,用了一张票不说,还花了八毛钱。
吴爱华心疼道,“你拿稳一点!别给我摔了。”
白芷斜看了她一眼,重新看镜子。
镜子里的她因为刚刚用热水洗澡,脸颊绯红。
嘴唇也不知道怎么,又红又肿,显得格外丰润性感,脖颈上还有些贺钧留下的痕迹。
眼角划过的一道伤,很浅,但因为沾水,微微有点红肿。
白芷撩了撩头发,大概是昨晚编过辫子,今天湿哒哒的长发还有点大波浪的卷。
她这样一撩,脖颈,脸颊上雪白的肌肤,在潮湿的头发下若隐若现。
吴爱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点面红耳赤。
忍不住嘀咕,难怪村里有些人喊她“狐狸精”。
白芷看吴爱华,“有皮筋吗?”
吴爱华下意识结巴了一下,“啊?”
随后反应过来,哼了一声,“就,就你们城里人矫情!”
“还皮筋!”说着,扔了两根毛线过去,“爱要不要。”
白芷捡起褪色起毛的毛线,给自己绑了两个松松的辫子,努力盖住脖颈上的痕迹。
不行。
看着镜子,白芷到底还是拿起了吴爱华给的丝巾,在脖子上围了一圈。
吴爱华懵懵懂懂,隐约间猜到了什么。
脸上腾得一下红了,“不要脸。”
“我一个人可没有这个本事。”白芷想翻白眼,不要脸的还有吴爱华的贺钧哥。
吴爱华一张脸更红了,又气又急,贺钧才不是那种人!
“你!你又不喜欢贺钧哥!非要赖着他干什么?”
想到今天的事儿,以及自己的那条丝巾,她更气了。
要是真被人捉住两人耍流氓,白芷大不了被人打被人骂。
贺钧可是有可能被枪毙的!
“贺钧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了你。”
“你不就是帮过小坵吗?”
“难不成还要让贺钧哥给你赔条命才够吗?”
说完看她没反应,吴爱华越想越生气,扭头就走!
跟这种没心的人,有啥可说的!
白芷听到她的最后一句,微微顿住。
上辈子,她刚下乡到这地方当知青的时候,碰到一个不会说话的小男孩犯了哮喘。
她虽然脾气不好,可从小在爸爸他们的耳濡目染下,有应该救死扶伤的自觉。
遇到这个孩子,白芷虽然抱怨,可还是背着那孩子走了五六公里,把人送到了医院。
而那孩子就是贺钧唯一的弟弟,贺坵。
从那之后,贺钧经常会把大队分给她的活都干了。也会叫贺坵给她送些吃的。
上辈子被曹小兰堵在屋里捉奸,为了不被打成搞破鞋,到最后她还是和贺钧结婚了。
婚后,大概也是因为顶着小坵的“救命之恩”,不管白芷怎么闹幺蛾子,贺钧都忍了。
只是不相爱的两个人,婚后矛盾重重,始终过不好。
贺坵跳河后,他们矛盾加剧……
所有人都说,是因为她嫌弃小坵,因为她私底下虐待小坵,贺坵才跳了河。
都说是她这个嫂子害死了小坵。
她也因为贺钧逼她学游泳,以为贺钧不相信她。
两人中间梗着贺钧弟弟的一条命,她和贺钧的夫妻感情更加坎坷。
加上季筱筱和一些人的掺和,五六年都没撑下去,两人就离婚了。
她以为在那之后,一辈子都见不到贺钧。
可,十年后,她被人绑架。
贺钧还是出现了。
贺钧挡住了射向她的三发土枪的霰弹,还在自己倒下前把绑架她的人也放倒了。
只是,那三发霰弹几乎把贺钧打成筛子。
白芷想尽办法,也没能救下他。
那之后,她越发努力学医,甚至兼修了西医。
可她医术成了全球顶尖,也救不回贺钧……
贺钧碰到她,又被她赖上,最后一无所有,连命都搭上了。
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是什么?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芷神色怔然。
贺钧大概也很后悔碰到她吧?
她还记得,救了她之后,血泊中贺钧说,“我后悔了,白芷,如果有来生,我们别再这样过一辈子了。”
白芷眼眶微热,伸手盖住了镜子,闭了闭眼,几滴眼泪“啪嗒”落在了桌面上。
现在,真的有了来生……
避免了“捉奸”,他们也不用再被强行凑在一起。
以贺钧的能力,也不需要她为他做什么。
这辈子,白芷唯一能做的,大概是成全他,放他自由,不让他再后悔。
片刻后,白芷从自己灵药空间内摸出了一个瓷瓶。
灵药空间里的一切都是她用过的样子。
这瓶药是她曾经按照古方制作的化瘀药,用的是这个灵药空间里最好的药材。
她对着镜子细致给自己的脖颈,锁骨,以及衣服遮挡的每一处都擦了药。
最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芷笑了笑。
用了这药,最多一个小时就能散瘀。贺钧曾经留下的所有痕迹都能消失。
到时候就再没什么证据。
她和贺钧之间,再无羁绊。
可不知道怎么,白芷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
刘婶在外面喊了,“白芷啊,你收拾好了吗?吃饭了。”
白芷擦了眼泪,贺钧再也不用被她用“责任”捆绑一辈子,是好事的。
她应了一声,“好了。”
为了不叫人发现异常,白芷还是带上了那条丝巾。
玉米棒子粥,二合面的馒头,一碟子咸菜。
这已经是如今这时候,农村能吃的最好的了。
刘婶还塞了个鸡蛋给白芷,“吃鸡蛋,补一补。”
白芷捧着粗瓷碗,笑了笑,“谢谢刘婶。”
那双手,细白修长,真跟那水葱儿一样。
抱着那么个粗瓷碗,却还是叫人看出了不一样的美来。
这么展颜一笑,刘婶觉得心都要化了。
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吃什么长大的,咋就能这么好看?
看刘婶看白芷那样,吴爱华忍不住哼了一声。
刘婶狠狠瞪了她一眼,“死丫头,吃你的饭去。”
吴爱华更加气了。
她才是她妈的亲闺女,她妈倒好,盯着白芷挪不开眼!
白芷再好看也是个扫把星!是个祸害!
刘婶没管她的孩子脾气。
等白芷吃完饭,看她要收拾,赶紧把人压着,“你今天可是立了大功德的。”
“那啥就先在我家里休息一天,不用上工了。”
“放心,你这可是舍己为人,我叫你吴叔给你记满工分。”
白芷却起身了,“不用。我想去公社打个电话。”
刘婶真不知道白芷家里具体什么情况。
姑娘家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肯定是得跟家里说一声的。
怜惜地看看她,“那你等会儿。”
刘婶赶紧进卧室,拿了五块钱和两张二两的粮票出来。
递给白芷,“你身上的钱打湿了,这点钱你先拿去用吧。”
白芷也不想回知青院耽搁时间,“谢谢刘婶。”
上辈子,爸爸在平反前夕去世。
是因为积劳成疾,还是身体早就有病根,又或者是她的继父知道白家平反有望,提前下手,她都不知道。
如果可以,她想今年就去看看爸爸。
只是,爸爸如今情况特殊。
她怕是得找沈和平帮忙。